广州小密坛
Would you like to react to this message? Create an account in a few clicks or log in to continue.

达缘老和尚传奇(魏征转世的上海陈晓东先生)-注:释迦牟尼的师父是燃灯古 佛

向下

达缘老和尚传奇(魏征转世的上海陈晓东先生)-注:释迦牟尼的师父是燃灯古 佛 Empty 达缘老和尚传奇(魏征转世的上海陈晓东先生)-注:释迦牟尼的师父是燃灯古 佛

帖子 由 Admin 周六 七月 29, 2023 4:15 am

二千五百年前,释迦牟尼弃王子之尊而潜心苦行苦修,在菩提树下成道之后,虽普受人天敬仰,仍托钵乞食,示现了弃贪、嗔、痴,持戒、定、慧,方可成就佛道的真谛。
观今日世间一些所谓“名僧”,居高床,乘豪车,前呼后拥,高高在上,拿着众生的供养,过着奢华的生活,什么苦修、持戒,什么度众生,早已成了份外事。
本书叙述的这位达缘老和尚,身为修复了上海金山及华东地区十多所寺院的老方丈,却始终过着最普通、最节俭的生活,过午不餐,弊衣疏食,守戒持修一甲子如朝夕,不计名利,不图享受,一心弘法,普度众生。
人们都熟悉这一句名言:“一个人做点好事并不难,难的是一辈子做好事,不做坏事,几十年如一日,这才是最难最难的呵!”书中和现实中的达缘老和尚,正是这样一位一辈子只做好事不做坏事的大好人,其行为举止在当今堪谓凤毛麟角,其高风亮节在此浊世更令人高山仰止,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当今社会最缺少的,普通民众最信服的,也正是达缘老和尚这样平平常常而又不平常的大好人。



目录
前言
开篇 灵峰香续,一代盛举
一.六月初九,“弥陀”出世
二.少年食素,有心出离
三。南海出家,韦驮护法
四.身处逆境,正信弥坚
五.重上普陀,梵音新声
六.金山建寺,造福一方
七.临安盖庙,遭遇磨难
八.蕅益道场,重放灵光
九.日日拜佛,精进修行
十.持戒严谨,克勤克俭
十一.慈悲济世,广结善缘
十二.薪火传灯,续佛慧命
十三.鼓励创办,居士丛林
十四.众口赞誉,人间菩萨
十五.不是尾声,胜似尾声


前言
一九九五年春,因缘使然,经一位陈老师介绍,我在上海金山万寿寺拜见了达缘师父。他的慈悲、谦和与修为深深摄受了我。不久,我在松隐寺皈依了达缘师父,并发愿以在家居士身住寺一百天以示皈依佛门。此后断断续续两年时间里,我在松隐寺里跟着师父吃素、持戒、修持,并随师父走访了由他发起参与修建的五龙寺、松隐寺、性觉寺、昭明寺、灵峰寺、龙庆庵等十多所寺院。
在与师父共同生活的百余日中,随着接触与了解的加深,看似十分平常、谦和的师父,在我心中日益呈现出一个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的形象。他以华严经中“不为自己求安乐,但求众生得离苦”为座右铭,时时处处为佛法事业竭尽全力、无我***,点点滴滴对众生同体大慈、无缘大悲,不啻是当今时代观世音菩萨的化身。
师父刚出生时,便笑对人生,成为枫泾一带人人皆知的弥陀。他从小信佛吃素守斋,二十六岁在普陀山出家,此后虽历经磨难,六十多年持戒修持始终如一,即使在“十年浩劫”中,仍持戒修法、随缘方便、服务众生,保持住了僧人本色。“文革”后,他从化工厂退休再上普陀山,参与修复普济寺,后又到荒废的梵音洞和善财洞进行修缮重建。由于他的平和待人、慈悲渡人,破旧的小庙成为普陀山香火最旺的朝拜观音处。十年普陀,海岛上处处留下了达缘师父渡化众生的感人事迹。
一九九○年,上海金山县宗教局到梵音洞三请达缘师父回当地宏法。师父当时年已七十出头,看到当初佛法盛行的金山如今居然没有一座寺院,心绪难平,毅然向普陀山请辞梵音洞和善财洞住持,先以养老方式进杨枝庵养老院,未住满一周,即来到金山,在十分艰苦的条件下,开始修建残破不全的寺院。最先修复了五龙寺,接着修复了松隐寺,尔后性觉寺、万寿寺、东林寺亦相继修复开放。与此同时,师父又到浙江省嘉善、临安、安吉等地帮助修复了地藏寺、药师寺、昭明寺、灵峰寺、龙庆庵、石佛寺,到江西景德镇帮助修复了观音寺,还在福建晋江帮助建起了福建地区有史以来惟一的一所居士林,目前正在帮助江苏无锡修复千年古寺嵩山寺……
作为一名已退休养老的僧人,能以如此愿力,在十余年时间内化缘集资数千万元善款,使十几所寺院得以修复重生,并使十余万信众得到摄受皈依,此等功德,所有佛弟子无不为之感叹不已!
师父持戒严谨,修持精进,生活简朴如苦行僧,过午不食,一粒米、一滴水都视如须弥,从不浪费。每日早晚,念佛顶拜数百,六十年如一日从无懈怠。身为十余所寺院的方丈,其用餐一直跟普通僧众一样,从无任何特殊。睡觉让出大床给侍者,自己只睡沙发、小床。穿衣不冷就行,内衣裤补了再补,能穿决不扔掉,供养给他的新僧衣转手就给了别人。出门能步行就不乘车。修建松隐寺时,七十多岁的老人,拿只白馒头,每天从五龙寺步行十多里地到松隐寺拔草搬砖。弟子供养给他的两辆车,转手就给了佛协和寺院,自己从未享用。他还将自己的退休金、养老津贴默默无闻地捐给了养老院。师父曾自侃:他是上无片瓦、下无寸土、身无寸金的“三无”和尚。
二千五百年前,释迦牟尼弃王子之尊而潜心苦行苦修,在菩提树下成道之后,虽普受人天敬仰,仍托钵乞食,示现了弃贪、嗔、痴,持戒、定、慧,方可成就佛道、普度众生的真谛。
值此佛法上所说的五浊恶世、末法时期,在僧伽队伍中修持松懈、戒律怠逸、追名逐誉、争权夺利的恐怕不在少数。观世间一些所谓“名僧”,居高床,乘豪车,前呼后拥,高高在上,拿着众生的供养,过着奢华的生活,什么苦修、持戒,什么度众生,早已成了份外事。
唯达缘师父守戒持修一甲子如朝夕,不计名利,不图享受,不顾自身,一心弘法,普度众生。师父的行为,在当今确可谓凤毛麟角,确令人高山仰止,确堪称当代僧人之楷模。
进入新世纪时,我就想将师父的感人品行付诸笔端,若能让更多的人知道师父的高风亮节,我相信这也是一件传导正法、利国利民的大好事。怎奈本人文韵不济,有一次与擅写通俗佛教文学的木桥居士谈起此事,他听后甚为感动,愿动笔颂之。近两三年来,采访了近百达缘老和尚的弟子、信众及有关人士,走访了多处师父修建的寺院和住持过的地方。应该说,材料还是比较详实的,也比较客观地描画出一个平平常常而又不平常的老和尚的真实形象。
本书结尾写到的金山举行东林寺扩建工程奠基,天上飘来的一条云彩,有点意思,那天我也在场,在场的人大都看到了这一瑞相。有人说这是天上飞来的一条龙,是不是龙不去管它,但这一现象确实值得引发现代人的一点思考。
值达缘师父八十八寿诞之际,在明末“四大高僧”之一的蕅益大师道场灵峰寺,《达缘老和尚略传》得以问世,可喜可贺亦可叹。我非常感谢此书的作者木桥居士,是他圆了我的这个愿;感谢礼念居士,是她想方设法、联系奔波;还要感谢所有为本书提供素材的师父和弟子们,是他们促成了这一因缘的随顺和合。


礼弘
二○○五年十二月二十日


开篇 灵峰香续,一代盛举
在中国佛教史上,由一度出家为僧的朱元璋开创的大明王朝(1368-1644),前后历二百七十余年,像千余年来大多数王朝一样,佛教始终被王权视为教化社会人心、维护国家稳定的重要因素。通常认为,《大明高僧传》和《补续高僧传》两书,是记载明代高僧事略最为权威的著作。载入这两书中的明代高僧,约有三、四百人,而后世一致公认的“明代四大高僧”,则仅为明朝后期的莲池、紫柏、憨山、蕅益四人而已。
这“四大高僧”中的蕅益大师(1599—1655),法名智旭,字蕅益,江苏木渎人,其父持颂大悲咒十年,其母夜梦观音菩萨送子入怀,由此生之。晚年自号蕅益老人。他一生著述丰富,认为禅者佛心、教者佛语、律者佛行,三者具备始为完全佛教。后人尊他为天台宗三十一祖、净土宗第九祖。他一生到过许多寺院,而对浙江北天目山的灵峰寺情有独钟。该寺建于后梁开平元年(907),由义磷禅师所创,吴越王钱俶(929-988)曾赐“灵峰长兴”匾额,清代重修时被吏部沈焯誉为“当与天台并彰千古”。他晚年十载归隐于此,除著书立说、闭关修行,还增添僧舍,授徒说法,开创了灵峰寺历史上又一个辉煌的时期。
上世纪五十年代,灵峰寺庙产全被没收,僧人全被赶走,寺院成了一个空壳子。到六十年代,在“文革”一阵阵“破四旧”的打杀声中,寺院里的佛像全被推倒、焚毁,数百年留下来的大量木制牌位,被拿到饲养场烧猪饲料,据说一共烧了三个月!噼噼啪啪、不绝于耳的柴火声,烧掉的不仅是后人对先祖列宗的祭祀与怀念,也毁坏了不少现代人心底里本已留存不多的善意与真情……
至九十年代初,全国拨乱反正已有时日,不少地方被毁的梵宫寺宇已得修复,而千年古刹灵峰寺却依然徒有虚名、一片荒芜。
不过,到了一九九四年,当一位来自上海金山的老和尚,夜宿灵峰荒屋,有一羊进屋绕佛叩拜,荒寺的命运就要发生转机了。
五年后,一座新生的灵峰寺巍然屹立在世人面前,主持重建这座千年古刹的,就是来自上海金山的这位老和尚----当时年已八十高龄的达缘法师。
蕅益大师道场重见天日,堪称当代佛界一盛事,主修者功德无量。不过,对达缘老和尚来说,他觉得这是一件很平常不过的事,自己是个出家人,又跟天目山有缘,能为修复天目山的寺院出点力,完全是一件份内之事呗。更不用说,此前经他手修复的寺庙已有多座,此时的他,又将目光投向了人们邀他前往的下一个去处……


一.六月初九,“弥陀”出世
民国八年(1919)七月六日,达缘老和尚出生在时属江浙华亭县枫泾清凉庵镇一姓庄的大户人家里。七月六日,按农历来说是六月初九,当时人们还习惯以农历纪事,尤其在农村,沿袭多年下来,记住的也就是农历的日子。今天,你若问问达缘老和尚,他本人也依然只知自己生日为六月初九,这公历七月六日,是笔者从万年历上查出来的。
据《金山县志》等记载,枫泾曾是旧时江南四大名镇之一,古称白牛村,自古商业发达,宋熙宁间,深受苏轼等人推崇的屯田员外郎陈舜俞谪官隐居于此,时人仰其清风亮节,改称清风镇。元代至元年间设为白牛镇,别名枫溪,镇上有商铺二百多家。明代以界河为线,将枫泾分为南北两镇,分属浙江嘉善和江苏华亭,其时各路商贾汇集,市场更为兴旺。宣统元年(1909)开通的沪杭铁路,经过此地。民国初年,枫泾归属江苏省华亭县,后划归江苏省松江县,抗战前夕筑通的沪杭公路经此而过。枫泾所产之“枫泾布”、“丁蹄”,久负盛名,远销闽、台乃至南亚诸地。解放初,枫泾属松江专区管辖。一九五八年十一月,随松江县划归上海市。一九六六年十月,划归南临杭州湾的金山县,隔水相望,乃陆域因之而得名的大金山和小金山。自一九九七年起,金山县改称上海市金山区。
枫泾跟佛教的渊源十分悠久深厚,相传一千八百年前三国孙吴时,即建有吴河庙,后称“梧桐禅院”,清咸丰十年曾毁于兵燹,同治年间重建,可惜在上世纪五十年代后期“大跃进”的火热年代里,被热火朝天的翻身农民连根拆除。位于枫泾镇北的性觉寺,在江南一带颇有点名气,康熙皇帝南巡时,曾召见寺院主持本冲并御书“性觉寺”寺额,成为流传当地的一段佳话。据说,枫泾镇历史上共有过二三十所寺院,崇佛的风气向来比较浓厚。
达缘老和尚的父亲庄少云,家里田产殷实,为人温和谦恭,读过一点书,可算个读书人,住在镇上界河道南的一幢大宅院里;母亲郁桂宝,娘家是开窑厂的大户人家,光绪末年裹着个小脚嫁到庄家,两家也堪称门当户对。庄、郁成家后,依着以往的习惯,在自己家中也设个经堂,供奉观音菩萨和财神老爷。郁氏在生达缘前已生育过五个子女,不过两个孩子小小年纪就夭折了,一个孩子从小弱不禁风,长到十几岁也早逝了。怀上达缘后,她隐隐觉得,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有点与众不同,就常在观音菩萨像前烧香祈祷,并叫丈夫一起在初一、十五两天吃素,希望这孩子能平安出生。
民国八年(1919)六月初九,凌晨,天蒙蒙亮时,郁氏在毫无痛苦的状态下将孩子生了下来。这孩子跟别的婴儿果然不同,落到产盆里后,居然不哭一声,产婆以为孩子的一口气憋住了,用手掌在他屁股上重重拍了两下,不料孩子喉咙里咯咯响了两声,仍然不哭,产婆仔细一瞧,孩子眯着两眼,小嘴噘开,正朝她笑呢!产婆接生多年,没遇上这种怪事,着实吓了一跳,不过看到新生儿无恙,也就放下心来。
镇上听说庄家生了个不会哭只会笑的孩子,不少人跑来瞧瞧,见这孩子长得圆头大耳,满脸挂笑,很有福相,不知谁说了句:你们看,这张脸多像是笑弥陀呀!在当地,大家习惯把寺院前殿里那尊笑口常开的大肚弥勒佛称为笑弥陀,贴在弥勒佛两侧的一幅对联:“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笑口常开,笑世间可笑之人。”几乎人人耳熟能详。大伙再看看,果然像呀,于是,就把他叫做“弥陀”了。枫泾一带信佛的人多,传来传去,传到后来,几乎没人不知道界河道南有个“小弥陀”出生了。对于庄少云给儿子起的名字“国雄”,倒几乎没人知道了。有意思的是,在一九九○年出版的《金山县志》第三十八编《宗教》第三节《寺庙选介》中,对性觉寺所作的简介中有句云:“一九四九年,拆建为乡兽医站。主持僧达缘(庄弥陀)去浙江普陀山主持梵音古洞。”在出家人达缘的名字后面加个括号,注上他以前的俗名,并无什么奇怪之处,但把他的俗姓“庄”与他的外号“弥陀”联在一起,让一般读者以为他的俗名就是“庄弥陀”,这就有点怪了。比较合理的猜想是,或者,《金山县志》的编撰人员打听到达缘俗姓“庄”,当地人都称他“弥陀”,以为他的俗名就叫庄弥陀;或者,也了解到达缘俗名“国雄”,但考虑到他的本名在当地很少有人知道,远不如“弥陀”那么脍炙人口,干脆就以此为注吧。反正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连正规的地方志都把“弥陀”与达缘老和尚密不可分地联系在一起,可见“弥陀”雅号影响之深远啊。
小弥陀出生前两个月,正是北京“五四”浪涛风起云涌之际,未几,上海的大学生们也闻风而动、走上街头,别开生面的新文化运动,在大都市里开展得如火如荼、轰轰烈烈,但在枫泾这样的江浙小镇,种地的依然种地,织布的依然织布,全然是乡风未改、秋水不惊。幼时的小弥陀即异于群孩,不喜游戏,而乐听老人讲因果报应、奇闻轶事。到他八岁那年,他开始读书了,就像祖上一样,读的仍是私塾,那是父亲请了个私塾先生来家里,教自己和族家的几个子女识点字,所用教材,大抵也还是用了几辈子的《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那一类老的识字课本。
在大大小小七八个学生里面,弥陀的大哥和四哥读书读得最好,毛笔字也写得好,私塾先生常常夸奖他俩,认为今后会有出息。弥陀似乎天生不是个读四书五经的料,前一天刚学会的字,有的看看还认识,叫他写就写不出了,叫他背书,也是吃力得不得了。好在他天生是个乐天派,有时完不成学业,先生说他几句,他也不恼,依然笑嘻嘻的,先生也拿他没办法。
不过,小弥陀读书读得不怎么样,从小对菩萨可恭敬得很,每天跟着他妈妈烧香拜佛,还早晚念一遍太阳经、太阴经,哪怕他对经文的意思并不怎么懂。逢到初一、十五,他也跟着父母吃斋。有一次,母亲带他出门,遇上一个摆摊扶乩的老头,别人都说这老头算命算得准,就请他给弥陀扶了乩。那老头读着沙盘上显出的两句话:“本来不是凡胎骨,降落人间一百年。”仔细端详小弥陀后,对他妈妈说,你真有好福报,这孩子的命很不一般,是天宿星下凡,今后如果做生意,他能够开十几个典当行,养活几百人吃饭,绝对不是个一般的命!后来还有晓得一点佛理的人说,人生是苦,故婴儿出胎都要嚎啕大哭,因为不愿意来人世受苦么,只有菩萨是为度众生心甘情愿而来的,像弥陀出生时只笑不哭,恐怕他真的不是一个凡夫啊!


二.少年食素,有心出离
弥陀十四岁那年,作父母的见他对读书不怎么投入,就想让他去上海学一门手艺,既可开开眼界,也可成以后安身立命的本事。弥陀因自小笑口常开讨人喜欢,有不少人认他为干儿子。他家有位姓董的朋友,住上海虹口一带,见弥陀父母有意要儿子出门学手艺,就让干儿子来他家里住下,安排他去学“外国铜匠”,也就是修理钟表、电器、机械之类的玩意,在当时挺吃香的。
上世纪三十年代的上海,号称“东方不夜城”,灯红酒绿,十里洋场,比起农田围裹的枫泾镇来,不啻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不过,弥陀来到上海,面对着黄浦江畔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面对着商业街上各种各样的诱惑,并没看花了眼,反而对都市的喧闹感到不习惯,觉得这不是一个适合他长久生活的地方。好在董家夫妇都是信佛的,而且吃长素,家里的气氛十分平和宁谧,让弥陀得到一种心灵上的安慰。干妈送给他一本《吃素经》,一读之下,令他豁然开朗,原来吃素有这么大的功德啊。据《大般涅槃经》等经典记载,佛陀曾告大迦叶及其他弟子,一切肉皆不得食,食者得罪。在《梵网经》所列四十八轻戒中,亦列有食肉戒,谓食肉将断大慈悲性种子,故一切菩萨不得食一切众生肉,唯身罹重病者例外。而在中国历史上,梁武帝之以帝王之身倡行戒杀与素食,更成为后世素食者的表率。少年弥陀遂发了个愿,自此开始,我要食素啦。他还看了《醒世经刊》等几本佛教书籍,并进而思考起诸如六道轮回、三世因果呀,人究竟是从哪里来的、最终要到哪里去的呀等一些问题,想来想去,连铜匠活也不想学了,觉得没什么意思,不久就离开董家回枫泾去了。
说起食素,弥陀家里开着肉铺呢,别人家里不一定天天有肉吃,他家里可不愁没肉吃,现在,开肉铺的庄家小少爷忽然不吃肉了,这在当地还真是一件稀罕事呢。正好,离他家不远有爿豆腐店,弥陀就跟这家豆腐店结上缘了,天天早上吃豆腐浆,中午吃红烧豆腐,晚上吃煸炒豆腐干,豆腐饭也吃得挺有滋有味。
十六岁,经一杭州出家人介绍,弥陀去上海法藏寺,在兴慈法师跟前皈依了三宝。
兴慈法师(1881-1950),浙江新昌人,俗姓陈,生于清光绪七年,七岁时父母先后出家,十四岁在天台山方广寺由其父昭禅法师剃度出家,翌年在国清寺依从镜和尚受具足戒。儿子由父亲剃度出家,这在佛教史上也是不多见的。兴慈法师天资颖慧,二十七岁起即登台说法,在江浙沪一带广获赞誉,印光大师亦曾称赞他是一位有道有德的和尚。兴慈法师三十三岁时在上海市中心吉安路创建法藏寺,建筑风格实用宏大,其法堂能容六百人听经,常驻僧众最多时有三百余人。新兴的法藏寺很快名闻四面八方,时与龙华寺、玉佛寺、静安寺三座古寺并称上海四大丛林。
兴慈法师教会了弥陀如何拜佛,还教会了他念大悲咒。兴慈法师的教诲,令十六岁的年轻人终生受益无穷。他对兴慈法师说,师父,我要在这儿出家学佛,我不回家了。法师说,不行,你父母会追来的,回家去,在家也一样可以学佛修行。
自此,他每天早晚都在佛像前磕头礼拜,每天都念大悲咒,这成为他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个内容。拜佛、念大悲咒,让他内心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清静,更令他升起了对出家生活的向往。他对父母说了,我要出家去。
他的话,在家里掀起了轩然大波。父母说,不管怎么说,信佛可以,我们也信佛嘛,你就当个在家居士吧,可以常去居士林走走,你看枫泾居士林,银楼老板还当会长呢。可你干嘛要出家呢,别说我们作父母的舍不得,我们庄家在镇上好歹也算个大户人家,大户人家出了个“讨饭和尚”,旁人会怎么说呀?
他默然不语。
父母又问他,你在家里觉得有什么不好?你到底想要什么?
他想,叫我怎么说呢,我什么也不想要,就是觉得心里烦,想要去个清净的地方。你看,大哥娶了两房老婆,两个嫂嫂经常没完没了地吵架,这烦人不烦人?你看,父母还忙着托人给自己找对象呢,要像两个嫂嫂那样,自己躲都躲不及!其实,他吃素以来,天天吃豆制品,对豆腐店里的那位小女子,倒是也曾有过一点意思,可自己的父母对这位豆腐西施却不欣赏,似乎是嫌她家跟庄家不般配,再后来,那小女子嫁给一个强盗去当压寨夫人了!也有人说是强盗抢了去的,内情究竟怎样,谁也说不清楚。反正从此之后,他心灰意懒,更无意那种男婚女嫁之事了。他在家里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自己也知道这比很多穷人填不饱肚子的生活要强多了,可他依然想走出这种无所事事的生活圈子……也许,弥陀此时的种种想法,主要还是出于对现实的不满和厌倦,想要的得不到,得到的不想要,这跟佛经中所说的“出离心”:“赞叹出离,为最微妙清净第一”、“若有众生乐出离,应当发起菩提心”等等,还未必就可等同,但不容置疑,他的心中已滋长出“出离三恶趣,往人天善趣”的萌芽了,再往前,当就可直趋“出离轮回生死,直趣三菩提”的正信佛道了。
父母以为,一个人若太过悠闲了,也会闲出病来,老六也许就是太闲了,才会生出当“讨饭和尚”的奇思怪想来,不如给他点事情做做,也许会让他变得现实一点、积极一点吧。
于是父母对弥陀说,你要出家,不如我们给你一个窑,你自己烧窑去吧,赚多少钱都是你的,随你怎么用。开窑厂的大姐也帮着劝。弥陀说,稳发财的事,我不想做。
父母又说,既然你不想烧窑,家里的铺子就由你来管吧。弥陀拗不过双亲的一片好意,就把肉铺接手下来。可他不管是自己打秤,还是伙计打秤,秤杆都翘得高高的,从不缺斤少两,只有多添,没有少给,这一来,到他这儿来买肉的人特别多。有的人见弥陀好说话,就要求赊账,他也从没不答应的。到后来,赊的账越来越多,进货的资金都周转不过来,家里不敢再叫他管肉铺了。
接着,家里又给了弥陀一爿小杂货店,叫他照应照应。他故态复萌,别人说:“弥陀,钞票我过几天就拿来。”他明知道这钱收不回来,嘴里还是“噢噢”答应别人。有人来求他:“弥陀,我家里死人了,要副棺材,赊一赊。”他总归点头。还有些小杂货小零碎,他见穷人家急着用,身边又没钱,干脆就送给了别人。他的表弟王慕陶今还健在,八十多岁的王老先生回忆当年的情景说:“人家开店是越开越大,他开店是越开越小,一个小杂货店,被弥陀东赊账、西送人,没有多久,货架上就没剩多少东西了!”
遇上年成不好,各地携老扶幼来镇上乞食的可就多了,只要弥陀看到,总不会让要饭的空手离开。有时,门口有乞食的站着不肯走,家人说:“弥陀还没吃呢。”弥陀听到后总是说:“我已吃过哩。”宁可自己饿肚子,将锅里的饭省给要饭的吃。
家里人看他老是“吃里扒外”,不敢再叫他管家理财了。不过,弥陀的名声倒是越来越大,讲话也越来越有人听了,镇上若发生了什么解决不了的纠葛,找弥陀当裁判,只要他说句话,邻里摩擦往往当场就烟消云散。好些年轻人还以能跟弥陀结拜为荣,他说,结拜可以,但有三个条件,一不许赌博,二不许抽烟,三不许喝酒。跟他结拜兄弟者,果然都把自己管得好好的,这叫那些老是抱怨今不如昔、世风日下的老人们,倒也少操了不少心。不少人见了弥陀的父母,也都比以前敬重,夸奖庄家的老六也成为枫泾镇上的一个人物了,这让弥陀的双亲也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愉悦和欢欣。


三。南海出家,韦驮护法
民国二十六年(1937)七月七日,“卢沟桥事件”揭开了抗日战争的序幕。八月十三日,淞沪战争爆发。八月二十三日,三架日机空袭枫泾,在一阵阵震耳欲聋的炸弹轰响中,房屋成片倒塌,百姓惨遭伤亡。十一月五日,十万日军乘大雾大潮偷袭登陆金山卫。十一月七日,数十架日机再次轰炸枫泾,金山县城当日陷落。八日,大批日军占领枫泾火车站后,从南栅、东栅攻入枫泾镇,一路上见屋就烧,见人就杀,整个枫泾陷于一片火海中,全镇三分之二房舍化为瓦砾。
在日本侵略者的铁蹄占领下,天生阳光灿烂的弥陀脸上,好长时间也没了往昔的笑容。
他二十五岁那年,清凉庵镇的镇长过生日,他大哥和镇上一些人前去祝寿。由于日伪的高压统治,平时大家难得有机会聚在一起,酒足饭饱后,有人玩起了麻将,不打麻将的就随便聊天。不料,有人去日本人那里告密,说是有一帮人在聚会。风声传来,有几个人借故先走了。大哥等人自以为来镇长家吃碗生日面,不是聚会,又没干什么坏事,不必逃。没想到,在场的十多人都被日本兵抓起来,有五六个特别看不顺眼的当场就被枪毙了,他大哥也死于日本鬼子的枪子之下。
他大哥死时年仅三十多岁。大哥一死,两个嫂嫂不由分说都离开了庄家,不久又都重新嫁为他人之妇。
此时在弥陀家里,他的姐姐和妹妹都已出嫁,他成了庄家的独子。父母对弥陀自小就特别钟爱,现在把振兴家族的希望,都寄托在弥陀身上了,看他年纪不小了,也不顾他本人愿不愿意,硬是要给他找个媳妇,要他早日结婚早生子。
弥陀久有出家修道之心,此时面对父母给他找来的对象,没了退路,这岂不是要逼他摊牌了么!三十六计走为上,他决意离家出走。金山地区寺院不少,可他一连走了好几家,却没一家肯收留他,都说你弥陀名气太大了,你在我们这儿出家,你父母肯定要找上门来!他想想,那就走得远远的,别让家里人知道吧。于是他暗暗准备了盘缠和替换衣物,约了一个姓王的结拜兄弟,趁没人注意时,悄悄离开枫泾,搭船去了普陀山。
自古以来,普陀山被称为南海观世音菩萨道场,自公元九世纪日本僧人慧锷从五台山请得的观音像落户普陀,创建了不肯去观音院,后世多有兴建,山上寺院林立,一度被称为震旦第一佛国。抗战时期,日军于一九三九年占领了普陀山,封锁了海港,听说观世音菩萨曾在空中显圣,令占领军不敢过分胡作非为,但来普陀烧香拜佛的人毕竟大为减少,山上的寺庵日趋冷落凋零。
弥陀俩在普陀山上转了一大圈,找不着一所寺庙愿意收留他们。最后,他俩来到普陀山最东端的青垒山,山中有一天然洞窟,洞若斧劈,高近百米,峭壁危峻,中间嵌一巨石,望之欲坠,有海潮入洞,涛声震耳,这就是清康熙三十八年(1699)皇帝南巡至杭,闻此洞灵异而来拜谒,亲书匾额的“梵音洞”。据说,多年来不断有信众在此见到观音菩萨放光现相。
梵音洞旁有一简陋茅蓬,弥陀轻叩门扉,门开了半扇,一位留着长须的老僧让他俩进去。这位老僧就是梵音洞主持、师承临济的洽义法师,法号宏圣。
弥陀行了大礼,诉说自己想来普陀出家的意愿,请求长须老僧让他留下。洽义法师听弥陀介绍了家里的情景后说,这里的条件十分艰苦,就怕你吃不了这个苦。弥陀说,自己从十四岁起吃素,到今日已有十年了。洽义听此微微点头。他自己当年也是出生嘉善的富家子弟,一贯生活富裕,因爱子英年夭折、家庭难以维持,万念俱灰,落发为僧。尽管他出家后一改旧习,力持节俭,过午不食,至今家乡仍有人把他称为“少爷和尚”呢。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不由得让他想起了自己的青年时代……
望着仍长跪不起的弥陀和他的伙伴,洽义最后答应了,既然不怕吃苦,那就留下吧,不过按佛制必须考察一年,到时候再最后定吧。
一年后,两位年轻人在洽义座前剃了发。弥陀被赐法名达缘,字惟良,同去的把兄弟被赐法名达本。
这一年冬天,枫泾有几个信众乘船来普陀山拜佛,来到梵音洞时,有人认出了正在佛殿前扫地的达缘师:“咦,这不是我伲枫泾的弥陀吗?”
达缘师见老家来人,也很高兴,问自己父母还好么?
来人说,哕,你走了以后,你的父母到处找你,天天哭,天天哭,鼻涕眼泪一大把。他们猜想你出家去了,但不知道你跑普陀山来了。你何不跟我们一起回家,看看你的父母呢,也好让他们放心。
弥陀是个软心肠的人,听来人说自己的父母天天哭,鼻涕眼泪一大把,他自己的鼻子也忍酸不住。
洽义法师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对达缘说,出家人首先要讲大家,不能光顾小家,不过,出家人也不是不讲孝道,上报四重恩,下济三途苦,这四重恩里就包括了父母的养育之恩。达缘、达本,你俩来我这儿时间也不短了,既然你们的父母天天掉眼泪,你们就跟他们一起回老家去看看父母吧。
既然师父这么说了,达缘、达本就跟老家来的人一起回到了离别多日的枫泾镇。

Admin
Admin

帖子数 : 28592
注册日期 : 20-03-27

https://xiaomitan.666forum.com

返回页首 向下

达缘老和尚传奇(魏征转世的上海陈晓东先生)-注:释迦牟尼的师父是燃灯古 佛 Empty 回复: 达缘老和尚传奇(魏征转世的上海陈晓东先生)-注:释迦牟尼的师父是燃灯古 佛

帖子 由 Admin 周六 七月 29, 2023 4:24 am


父母看到达缘回来了,高兴得不得了。母亲对达缘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在家里住了数日,达缘说,姆妈,我要回普陀山去了。母亲一听这话,眼泪又扑落扑落地掉下来,爱子好不容易回来了,住了几天又要走,这一走,哪年哪月还能再见面?想到伤心处,她抽泣着说,弥陀啊弥陀,你若真的走了,我也不想活了,我跳河去!
镇上居士林的会长是达缘家的亲戚,他约了几位老居士来看望达缘师的父母,劝说道:弥陀已经剃度出家,你不应该要他还俗,作为出家人,长住家里也不妥当。我们想,镇上的性觉寺荒废多年无人打理,不如让他去主持性觉寺吧,这样离家也近,你们想他时随时可去看望,你们看这样如何?父母觉得这话在理,也只有点头了。
性觉寺地处枫泾镇西侧,始建于明万历年间(1573-1620),原名明月庵,由性本禅师所建。清康熙四十四年(1705),清皇帝南巡时,曾召见该寺主持本聪,御题寺额“性觉寺”,寺院一下子名声大振。而此时的性觉寺,因连年战乱,墙倒屋漏,破烂不堪,达缘师进去查看,发觉里面还放着好几口棺材呢,名闻江浙的寺院成了停放尸体的太平间了。
殿堂里的几尊菩萨像倒还在,但一个个蓬头垢面,积满了灰尘。达缘师走过韦驮像前时,忽有所感,他在像前跪下,默默地发了个誓言:韦驮菩萨,我达缘一定要修好性觉寺!韦驮菩萨,你要助我成功!
据传,韦驮又称韦驮天、梵天、大自在天,原为印度婆罗门教的战神,六头十二臂,身骑孔雀,手执弓箭,十分英武善战。后被大乘佛教吸收为伽蓝之守护神,身着甲胄,腕捧宝杵,相貌威严。佛陀涅槃之际,谆谆嘱咐弟子门徒,并令韦驮谨慎守护佛法,不让妖魔鬼怪侵扰。佛陀涅槃荼毗后,有捷疾鬼盗取佛牙一双,韦驮急追乃还。在四大天王所辖的三十二个将军中,韦驮居三十二将之首,他有事要办需到四位天王住处时,天王见了都会起立相迎。在我国民间,因韦驮是护持僧团、寺院及斋供最著名、最有力的护法神,长期来也被称为韦驮菩萨。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每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枫泾镇上的居民就听到一阵阵清脆有力的敲木鱼声。不少人打开窗子看看,呀,下雪了,当地难得下这么大的雪,在这漫天银白的世界里,只见有个光头和尚,光脚穿一双草鞋在雪地上行走,胸前背个大木鱼,背后扛着块为性觉寺化缘的牌子,一边走一边敲木鱼。那和尚身影飘曳,似乎脚不着地、踩在云朵上似的,雪地上一个脚印都瞧不见。再仔细看看,咦,那不是许久不见的弥陀吗!呵,是弥陀回来了!是弥陀剃了头回来了!有些人还看到,弥陀身后还跟着一个巨大的人影,高达丈余,弥陀走到哪,那巨人也跟到哪,就像是贴身护卫似的。后来就有消息传开了,说这是韦驮将军在为弥陀护法啊!有户人家听到敲木鱼声,想开窗看个仔细,因用力过猛,木窗从楼上掉了下去,正好砸在弥陀的头上。那人吓得要命,以为要出人命了,谁知弥陀本人好像全然不知,依然不紧不慢地一边走一边敲着木鱼……
笃笃笃的木鱼声在枫泾镇上整整敲了四十八天,整个枫泾镇都轰动了。家家户户都为性觉寺修建工程捐了款。未过多久,一座焕然一新的性觉寺便重现枫泾。达缘师特地去普陀山把洽义师父请来,让师父主持了性觉寺修复竣工开光仪式。
洽义法师在达缘、达本徒儿护持下,还在刚修复的性觉寺里闭关四十多天。时逢抗战胜利,洽义出关,在性觉寺举办了一个规模甚大的法会,成为当时枫泾镇上的一件盛事。
性觉寺修复得光彩夺目、熠熠一新,却也引来了当地土匪的垂涎,一天夜里,一伙歹徒闯进寺院打劫,因找不到什么值钱的东西,土匪头子恨得要活埋寺院里的当家人。正巧,达缘师那天有事出门了,当晚没回去,让他躲过了这一劫。
后来,达缘师又想回普陀山去,他父母知道儿子是个出家的命,留也留不住,此时两老的心态也平和多了,遂不再强留,于是达缘又回到普陀山洽义师父身边,师徒俩又在梵音洞茅蓬里过起了苦修行的日子……


四.身处逆境,正信弥坚
一个扭转乾坤、翻天覆地的新时代到来了。普陀山的僧人一批批被勒令回原籍从事生产劳动,达缘师被撵回了他的出生地枫泾镇。
而在枫泾镇,远近不少寺院的和尚也被赶走了,一个个寺院成了空壳子,有的成了合作社、互助组的粮食仓库,性觉寺的一部分房舍被用作了兽医站。所幸达缘师在当地人缘好,他带着几个没走光的僧人,住进了性觉寺兽医站边上的几间空屋里,终日不出大门一步,低头弯腰提心吊胆地过日子。
“肃反”运动时,有人检举达缘“勾结土匪”,所谓证据,就是解放前土匪抢劫性觉寺时他怎么偏偏不在?他被肃反机关抓了起来,差点枪毙掉,幸亏后来土匪被抓住了,这才把他给放了。
农业合作化、工业“大跃进”、亩产“万斤田”,吃饭不要钱……猎猎红旗,在神州大地上迎风招展,好一幅鼓舞斗志的动人图画。可是吃饭不要钱的日子没过上几天,百姓的日子就越来越难过了,来门前要饭的也日渐多起来,传言有些地方还饿死了不少人呢。目睹苍生受难,达缘师心中大为不忍,他像自己年轻时那样,宁可自己饿瘪了肚子,把配给的粮食和粮票节省下来,给要饭的吃上半碗饭。
一九***年,一场名为“四清”的运动在城乡各地蓬蓬勃勃开展起来。派往枫泾的“四清”工作组,大多是外来人,他们对待弥陀可不像本地人那样温情尚存。他们十分惊讶,别处寺院,和尚早就回家种地的种地、讨老婆的讨老婆去了,怎么这儿还有这么些人在过“不劳而获”的“寄生虫生活”?他们勒令性觉寺全体出家人:全部解散,一个不留!
此时,说什么都是多余的。达缘师拿出自己多年的积蓄,给每个离开寺院的僧人一袋米、一双鞋和一份盘缠,让他们好自为之、各奔东西吧。
达缘本人作为性觉寺的当家人,被工作组圈定为“四清”重点对象,一下子想走还不让走呢。
工作组经过一系列内查外调,发现达缘有不少“过房儿子”。所谓“过房儿子”,那是由于新时代不准僧人收徒,而暗中想来弥陀跟前皈依三宝的人又不少,他就以认“过房儿子”的名义,将这些跟佛法特别有缘的人收为自己的弟子。
工作组推断,一个“不劳而获”的出家人居然有那么多“过房儿子”,经济上一定存在重大问题吧?
他们把达缘叫来审讯:“你老实交代,你一共有多少个‘过房儿子’?”
达缘师不知就里,掰着指头数来数去,实在数不清,就据实答道:“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真的不知道,因为太多了,我也记不过来了。”
“那么,有没有一百个?”工作组讹了他一下。
“一百个?那不止。”达缘师想也没想,傻乎乎地回答。
“有没有二百个?”工作组心中暗喜,讹术成功了。
“二百个?也不止。”
“那么,有没有三百个?”
“三百个?也不止。”
“那么,五百个有没有?”
达缘师没马上回答,显然正在心里做加法吧。
工作组说:“既然这样,就算你五百个吧。”接着又问:“每个过房儿子是不是都要孝敬孝敬你呀?”
“他们来看我的时候,有的会带点米呀、黄豆呀、花生呀等自己种的东西,有的还带来点老布呀、扎的鞋底呀,有的……”
“好了好了,他们送你的东西,平均起来,一个人五块钱有没有?”
“有。”
“好。那就算每个人给你五块,五百人一共二千五百块。你一共要退赔二千五百块!”
达缘师这才傻了眼,他哪有那么多钱来赔给工作组?在上世纪六十年代,二千五百块可不是个小数字!他只好卖掉了家里的全套红木家具,才凑齐了这笔钱。
消息传出去,尽管是在那样一个人性扭曲的年代,枫泾镇上很多人也按捺不住了,纷纷跑到工作组去为弥陀抱不平:“我们都知道弥陀是天底下最老实、最不沾人便宜的人,你们怎么可以这样来责罚弥陀?你们认定弥陀拿了每个过房儿子五块钱,可是每个过房儿子到他这儿来,他都要请吃饭、送东西,结婚的时候还要送礼,他拿出去的远远不止五块钱!”
俗话说众怒难犯,何况来帮弥陀说话的,绝大多数也都是阶级队伍内部的人呀!工作组不得不把收缴的钱还给了弥陀。不过,弥陀家里那套雕龙刻凤的老式红木家具,可就再也回不来啰!
“过房儿子”的风波算是平息下来,不过,在工作组干预下,就像性觉寺里已被撵走的那几个僧人一样,达缘师最终也没逃脱被撵出寺院的命运。
一九六六年,一场名为“***”的更大的浩劫来临了。
在“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能温良恭俭让”的阵阵语录声中,红宝书的光芒将东西南北染得一片血红,在“大破四旧”的战斗号令下,中华民族一切传统文化被斥为垃圾与糟粕,枫泾镇上各所寺庙里的佛像供台等等,被***高昂的红卫兵、造反派砸得稀巴烂。曾被用作兽医站的性觉寺,这次又被狠狠地折腾了一番,寺院里的木头佛像竟然被劈开来当柴烧。再后来,这里又被用作了党校,再后来,又被用作了一家织带厂的厂房。
弥陀,虽然“四清”时已被赶出寺院参加劳动,这回依然难逃劫难。因为“出身不好”,因为父母是“地主阶级”,他被说成是“剥削阶级”、“反革命家属”,说他用“封建迷信”毒害人民,说他“整天笑眯眯的比毒蛇还要毒!”他以前的栖身之地性觉寺被描绘成是“反革命联络站”,受到革命群众的严厉批斗,他的经书、戒牒被抄出来付之一炬。他以佛法中的忍辱心对待别人泼在他身上的脏水,不驳不辩,默然处之,有一次批斗会结束后,他还主动跟刚才污蔑他比毒蛇还要毒的一位团支书握了握手!
在那个人妖颠倒的荒唐年代里,不断有人逼迫达缘还俗,甚至异想天开要把尼姑和他关在一个屋里“配对成亲”。对此,达缘师实在不肯苟同。多年后达缘师回忆起这段恶梦般的经历时说:“当时确实有不少出家人还俗了。他们要我还俗,我坚决不答应,当年父母逼我结婚,我逃走出家了,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要成家早就成家了,如果我‘文革’还俗了,那岂不是对不起我自己,对不起祖师,也对不起我的父母啊!”
一次又一次批斗会开完后,造反派勒令他去麻袋厂接受监督劳动。
再往后,又叫他进镇办化工厂劳动,接受领导阶级的教育改造。厂里先叫他干杂务工,样样活都叫他干,后来叫他和另一个地主出身的小伙子搭档,在一个旁人都不愿跨进一步的车间里,把几种带有毒性的化学原料投合在一起进行搅拌,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烟雾,却没有任何劳动防护措施。在那个非人的年代里,有谁会对地主子女、和尚尼姑这类黑几类分子施与一点人道的同情呢。
这一干就干了好些年。
在化工厂里,他兢兢业业、认认真真当个好工人。虽说他干的活毒性很大,对健康造成了一定的损害,但他并不退缩,也不偷懒,有空就心里念佛,祈请韦驮菩萨保佑。他还不肯闲着,别人休息了,他还拿把扫帚打扫卫生。看见镇上有两个“五保户”没人照顾,他就主动上门,帮那两个老人买买煤球,扫扫地,擦擦玻璃窗,有时该要陪老人上医院看病。
他依然吃素,但从来不对别人说。去食堂吃饭,只买一盆素菜,别人跟他打趣,说他要省下钱来娶媳妇,他也不置可否,嗯嗯哦哦含混过去。有位厂领导听说厂里有个工人不吃肉,随便怎么也不相信,就叫一个炊事员在打给他的素菜下面放了一块红烧肉,看他吃还是不吃。只见他吃饭吃到一半,发现了那块红烧肉,就拨拉出来给了坐旁边的一个工人。在那个年代,居民逢年过节才能凭票买一点肉食,食堂也罕有大块肉供应,那位工人凭空得了弥陀送给他的一块肉,乐得不知说什么好。
他依然坚持早晚拜佛,当然也只能偷偷摸摸地拜。早上在宿舍里磕头,没有佛像,没有檀香,点一支卫生香。隔壁人家说,“他一个人在屋子里扑腾扑腾搞什么呀?”吓得他连卫生香也不敢点了,怕引起别人注意。夏天从来不敢开窗,拜得大汗淋漓。下了班,若车间里没人,就在车间里拜佛。有一次他刚磕完头,汗津津的,喘息未定,有人进车间来拿东西,见他一个人呆在里面,不禁顿起狐疑:“这个人在搞什么鬼?黑洞洞的电灯也不开?”他吓得不知说什么好,气都喘不过来了。好在那人没深究下去。
“文革”后期,达缘师有一次遇到以前海安寺的当家,跟他说起,天目山的菩萨怎么怎么灵验,俩人就相约了,积几天厂里的调休单,一起去天目山拜菩萨。乘车到杭州后,那时还没车可乘,就靠步行,走到一个岔路口时,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往左走了几步,他忽然觉得有点头晕,连忙折回,往右,没事,于是就一路走下去,最后来到东天目,来到昭明寺遗址前。只见庙宇颓败、房舍破烂,寮房里住进了拖儿带女的农民兄弟。他俩点上自己带去的卫生香,在昭明寺遗址台阶前叩了三个头。忽然,前面石板上传来“啯啯”两声,像是青蛙叫,又似木鱼声,这两下啯啯声令他心里猛地一惊。当时正值十二月,天气寒冷的冬季,哪来的青蛙呀?他闭目凝思,答案显示出来了……他马上双手合掌,默默地发愿:韦驮菩萨,他日等我重新穿上袈裟,一定来这儿修复您的道场!


五.重上普陀,梵音新声
一九七八年,说起来,史无前例的“文革”已算结束,开始进入了一个“拨乱反正”的年代。这一年,达缘师用厂里的调休日,又去了一趟普陀山。
宗教政策虽说已开始调整、放宽,普陀山依然满目荒凉,游人、香客依旧寥寥,但春天的脚步是不可阻挡的,在普济寺主持福臻长老带领下,以普济寺为首的几所寺院拉开了全面维修的序幕。
拜见了福臻长老。对达缘这位当年梵音洞里的出家人,福臻很急切地邀请他来普陀山,共为海天佛国的复兴出力。得知达缘还有一年就满退休年龄,福臻对他说,好的,好的,明年,等你一退休就来这里吧。
一年很快过去了。福臻给达缘来信,催他快点去普陀。达缘师就向厂里提出,他已年满六十,要退休了,请给予办理退休手续。
算起来,达缘师在这家化工厂也干了十几年了。他在厂里上班的时候,当领导的,谁都承认他是个兢兢业业、勤俭节约的好员工,厂里发给他的两套工作服,他穿了十几年,盐酸溅出一个个洞眼,他不声不响,一针一线将洞眼补得平平实实。不过,当领导的平时谁也没朝他多看两眼,每次加工资也好、调整福利待遇也好,除了人人都有的,从来没多加给他一分钱,相反说他反正是一个人,每每把理应给他的份额让给了别人,而他也从来没说个不字。而此时,当他要求按规定年龄退休时,厂里忽然对他说,你是劳动模范,不能退!
厂里拖了他一年多。达缘师每天依然去化工厂上班下班,依然照顾着镇上的两个五保户,因为他有时陪“五保户”去卫生院看病,卫生院的一个医生看中了这位勤勤恳恳的独身老工人,很想请他退休后来卫生院当义工。医生就帮达缘师开了一张严重气管炎的疾病证明,并开导他拿着这张证明去厂里该怎么个说。本来就到退休年龄了,又有医院开出的疾病证明,工厂最终不得不给他办了退休手续。说起来也真可怜,达缘师退休时的工资是全厂最低的,月薪只有三十元,退休再打个六折,每月仅有十八元了。达缘师不管这些,背起简单的行囊,马上就去了他心向往之的普陀山。
此时福臻长老刚故世,普陀山由妙善法师当家了。妙善对他说,普济寺正在修复,人手紧缺,你还是来普济寺帮忙吧。
普济寺又称前寺,为普陀山最大的寺院之一,其前身为不肯去观音院,创建于唐咸通年间。主殿圆通殿,殿内供奉八米多高的毗卢观音像,两侧分列观音三十二应身像,为观音道场所独有。圆通殿巍峨宏大,号称“百人共入不觉宽,千人齐登不觉挤”,历来又被称为“活大殿”。不过达缘师去的时候,普济寺还是破破烂烂的。他先在普济寺打杂,为重建寺院什么样的活儿都干。后在天王殿当香灯,每天除了做好香灯本份该做的供香、燃灯及殿内的清洁工作外,还将普济寺内外场地也打扫得干干净净。
天王殿为寺院山门进来第一殿,正面供一尊弥勒佛,背面供一尊韦驮菩萨,两旁站立高大威武、手执宝剑或琵琶等物的四大天王。按《四天王经》的说法,这四大天王,乃为东方持国天王、南方增长天王、西方广目天王、北方多闻天王,皆属帝释天统领,其职责主要是在欲界护持佛法,每月之六斋日,下凡检视人之善恶行业,并劝勉守戒行善。
每天傍晚,普济寺山门关闭之前,达缘师都要走出山门,看看寺院外面,还有没有没回家的人,上去问问,为什么这么晚了还不走?晚饭吃过没有?晚上有没有睡觉的地方?遇上没钱吃饭的,送饭钱;没钱住宿的,送住宿钱,并殷殷叮咛香客去附近找个小旅店住下,切不可露宿过夜。
当时,有个来普济寺门口摆照相摊的庄先生,达缘老和尚中午出来转转,见到了他就问,你午饭吃过没有?他说没吃过,一个人也顾不上吃饭。达缘师就说,那你明天到我庙里来吃午饭吧,我帮你留一份。又问,你能吃素么?他说能。第二天中午,不到十一点钟,达缘师又出来了,把他请进天王殿,拿出一铝盒饭菜来,分成两份,盒盖上的少,达缘说自己胃口小,就吃盒盖上的,饭盒里的多,就叫他吃。吃完了,达缘师问他,你叫什么名字呀?他说姓庄。老和尚高兴地说,那我们五百年前是一家呀!从这天开始,达缘师每天中午都等庄先生来一起吃饭,有几次庄先生因为拍照生意好,忙到下午一点钟才空下来,进了天王殿,发现达缘师还在等他。庄先生就问老和尚,你为什么不先吃呀?达缘说我把饭捂在衣服里了,怕拿出来冷掉呀!
这位庄先生,父亲曾在***军队任职且随蒋介石逃往台湾,母亲和他则留在了大陆,那时他才是个学龄前的孩子。二十多年后的“一打三反”运动中,他因为有这么一个出生后总共没见过几次面的父亲而被送进监狱,在大墙里,他前前后后写了三十多封申诉信,度过了九年铁窗生涯后,最后总算提前一年获得了“平反释放”。
为维持生计,他来普济寺门口摆个照相摊赚点小钱,没想到天王殿的这位老和尚天天要他去吃午饭,既不向他要钱,也不要他帮忙做什么事,这么白吃了一年后,他的心再也平静不下来了。说实话,他因为自己无法选择的父亲,从童年起就饱受别人的歧视,后来又被无端地投进监狱关押多年,对这个社会,他内心充满了怨恨,他恨这个世道太不公平,他恨这个社会人心太坏。普陀山的主持曾表示愿意收他为弟子,他没有接受,因为在他看来,有的人虽尊为主持、方丈,其人品并不能令人信服,而眼前这位老和尚的行为,却不能不让他受到感动,看来这个社会上还不是没有好人哇,这位老和尚就是一个真正的好人!瓜熟蒂落,水到渠成。达缘师好像洞察到了他的心思,有一天问他:你愿意做我的弟子吗?庄先生好像也正在等达缘师的这句话,恭恭敬敬地就在老和尚跟前皈依了。达缘师以其身体力行的大慈大悲,融化了这位弟子长期来被严寒冰封的心灵。
达缘师在普济寺天王殿当了两三年香灯。两三年后,他再次提出要去梵音洞。普陀山方丈妙善法师对他说,梵音洞现在空有其名,不久前有个来朝山的老太在那里摔死了,我正想派正缘去那里当家,把梵音洞修起来,既然这样,你就去梵音洞,协助正缘把它恢复起来吧。
梵音洞在明末崇祯年间,曾为普陀法雨寺主持寂住和尚晚年养老之地,搭建的房舍比较简单。康熙和嘉庆年间,曾两次修建殿堂,以供游人香客瞻仰梵音洞里的圣迹。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这里成为部队的一个驻地。达缘师随正缘法师来到梵音洞时,只有一个小茅蓬,连一间像样的房子也没有,吃水要靠自己挑,生活条件十分艰苦。
梵音洞作为普陀山的一个景点,虽然重建工作才刚刚起步,也时不时地有游人香客来这里看看,达缘师见有人来,就烧点开水,放两个茶杯,让来人有口水喝,若是中午,还多烧点饭,让来人有口饭吃,而且不收饭钱。如果一下子多来了几个人,饭不够,他宁可自己饿一顿,让给别人吃。正缘法师见了,就对达缘说:“这儿修庙的事已够忙的了,你把我布置的工作做好就行了,别管那么多闲事。”可达缘师一见有人是从很远的地方来普陀山拜佛,口渴了喝不上水,肚子饿了吃不上饭,于心不忍,马上又忙着为素不相识的人烧水煮饭,把正缘法师的话给忘在了脑后。
也许,达缘师天天从早忙到晚,累坏了身体,也许,早些年化工厂留下的病根发作了,他经常咳嗽不止,痰呈黑色,有时痰中还带血丝。一开始他自己并不在意,以为在那是工厂上班时煤灰吸入太多,黑痰咳光了就好了。有沈家门的弟子见了,劝达缘师父万万不可大意,一定要去医院诊治一下。在弟子劝说下,他去舟山医院作了检查,医生说他病情不轻,要住院治疗。住了二十天医院,他再也呆不住了,再说病情也已得到控制,他就出院了,回到了梵音洞。
正缘法师见达缘回来了,十分生气,摆出当家师的架式,责怪他一出去就那么长时间,把一大堆修庙的事都扔下不管了。达缘说自己去舟山看病,本以为去去就回,没想到医生叫自己住院治疗,一住就住了那么长时间。正缘法师见达缘为自己辩解,更生气了,大叫起来:“我看你根本没什么毛病,要住院还不容易,你是在装病!”他把达缘狠狠训斥了一顿,见达缘一声不吭,意犹未尽,又去找了张硬纸板,写上“反革命分子不老实”几个字,拴上一根绳,叫达缘挂在脖子上扫地,不到三天,不准取下!
达缘师见正缘法师的火气那么大,不再说什么,将硬纸板挂在脖子上,就拿把扫帚去场地上扫地了。一位来自沈家门的女居士见了说,文革结束这么些年了,还这样搞法,真是欺人太甚了。她恳请达缘师父将硬纸板取下来,没有必要如此遭其侮辱。达缘师心平气和地说:“没关系,我知道我不挂牌他不高兴么,如果我不挂牌的话,他会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的,那怎么办?要我挂我就挂吧,反正我又不是反革命,人家老百姓也知道我是不是反革命,挂个三天不就过去了……”
面对梵音洞当家如此别出心裁的侮辱,达缘师犹以如此平和的心态逆来顺受,这恐怕已超出一般人的承受限度了。其实,达缘师这样的行为,正是佛法中十分看重、十分赞叹的“忍辱波罗蜜”啊!所谓忍辱波罗蜜,就是把修持忍辱,作为修菩萨行的一个重要内容,通过修持忍辱,达到真正的解脱----波罗蜜之谓,也就是到彼岸----从生死此岸到达涅槃彼岸。
据《释迦牟尼佛广传》记载,释迦牟尼在过去多生累劫中曾转生为安忍不动的忍言尊者、甘愿将自己交与怨敌的大势部国王、度化食人罗刹的月亮王子、对五百加害于他的恶人从无半点嗔恨心的行境仙人等等,皆以忍辱而成就修行之道。其中忍言尊者(汉译为忍辱仙人)安然接受歌利国王节节肢解而无丝毫怨言,历经累劫释迦牟尼应世成道后,首先在鹿野苑度憍陈如(即由歌利王转世而来)等五比丘的事迹,更是广为流传的佛教故事。
在《妙法莲华经》中也有如此之说:

若复行忍辱,住于调柔地,设众恶来加,其心不倾动。

这段经文的意思,按宣化上人的解释,就是说:“假使又能修行忍辱法门,就住在调顺柔和之地,绝对不生无明之火。若有不讲道理的人,把众恶加在你的身上,或者诽谤,或者辱骂,甚至殴打,这种逆境界来时,要有定力,不为境界所转,所谓‘逆来顺受’,自然化干戈为玉帛。这时,你的心不会妄动。”
唐代两位高僧寒山和拾得曾互为问答,寒山问:“世人谤我、骂我、轻我、辱我、欺我、笑我、骗我,如何处治?”拾得答:“只得忍他、让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等几年,你且看他,有他无他。”两位高僧,在世时皆状类癫狂,人莫识之,然历史还是作出了公正的评价。忍辱修持到家,烦恼化为菩提,真正笑到最后的,还是忍辱持者啊。
近代高僧虚云老和尚于一九五九年十月十三日圆寂是日,最后留下的一句话,就是一个字:忍!《虚云和尚年谱》中对老和尚最后一日的记载,就是以虚老最后留下的这一“忍”字,对老和尚走过的一百二十岁人生道路作出了一个归结。

十三日,即农历九月十二日晨,伺者二人,进入室中。见师趺坐如常,惟双颊微红于往日,不敢惊动。……十二时,……师乃就坐,徐告伺者曰:“我顷在睡梦中,见一牛踏断佛印石桥,又见碧溪水断流!”遂闭目不语。至十二时半,师唤伺者一齐进来,师举目遍视。有顷曰:“你俩伺我有年,辛劳可感。从前的事不必说了,我近十年来,含辛茹苦,日在危疑震撼中,受谤受屈,我都甘心。只想为国内保存佛祖道场,为寺院守祖德清规,为一般出家人保存此一领大衣;即此一领大衣,我是拼命争回的。你各人今日皆为我入室弟子,是知道经过的,你们此后如有把茅盖头,或应住四方,须坚持保守此一领大衣。但如何能够永久保守呢!只有一字,曰:‘忍’。”说毕,合掌,道珍重。诸人含泪而退,至室外檐下守候。
至一时四十五分,伺者二人入视,见师右胁作吉祥卧,示寂矣。

不过,在现实中一些人虽也懂得忍辱的道理,但毕竟“我相”难无,一旦真的受到了侮辱,要心甘情愿、心平气和地忍受侮辱,可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像达缘师这样胸前挂着牌子扫地,一点不考虑自己名誉和脸面的损失,反而牵挂着如何不要惹那位同修不高兴,这样的度量,是何等磊落光明的宽广胸襟啊!现实生活中的达缘师,可以说已把修忍辱修到家了,有一次,他走在大街上,有人迎面走来,出手就狠狠打了他一耳光。他看看来人,不认识,以为那人神经有毛病,就不去理他,又转念一想,说不定这是佛菩萨来考验自己的吧?心里更觉得坦荡平静了。
却说沈家门的那位女居士,她为达缘老和尚受辱而咽不下这口气,跑去法雨寺将此事告诉了性圆当家师,当家师大吃一惊道:“竟有这种事?是不是我们和尚又要吃二遍苦啦?”性圆当即报告了普陀山方丈。方丈也很快派佛协的人前往调解,到了梵音洞后,见果真如此,就叫达缘师把牌子取了下来。
梵音洞的这场小风波虽然很快平息了,但正缘法师仍有点耿耿于怀,见到达缘师仍觉得浑身不太自在。
达缘师也觉察到了,就去找普陀山佛教协会说,我在梵音洞,当家师的工作恐怕不好开展,还是让我去大巨岛修观音寺吧。
佛教协会的头儿沉吟片刻,对达缘说:还是叫正缘回普济寺,你留在梵音洞当家吧。
在普陀山,人、财、物是由佛教协会实行“三统一”管理的,佛协的头儿说话值得上一言九鼎,就这样,牵头重建梵音洞的担子,正式落在了达缘师的肩上。
沈家门的那位女居士,过后不久在普陀山剃度出家了,法名华净。当我听这位比丘尼向我讲述二十多年前的这段往事时,她本人年逾七旬,也已入住杨枝庵颐养堂了。华净尼师告诉我,像达缘老和尚这样的忍辱,一般人确实是很难做到的。我问她,罚达缘师挂牌的那位僧人,后来怎么样了?她说,没怎么样啊,回普济寺了,不过后来见到达缘师时,好像有点不好意思,这说明达缘老和尚的忍辱,对他多少也有点感化吧。她又说,那正缘也早就进了颐养堂安养晚年,前两年已去世了。
达缘师当了梵音洞的当家师后,依然像他一贯的那样,无论是挖土也好、抬石头也好、扫地也好,什么事都身先士卒,带着大家一起干,此时,他也是个六十几岁的老人了。在他的带领下,梵音洞建设呈现一派新面貌,工程进度大大加快,很快,两层结构的观音殿依着山势盖了起来,伙房和寮房也盖起来了。
打从达缘师接手梵音洞的当家后,梵音洞便屡屡出现观音显圣的瑞迹。有一次,十多个香客来梵音洞游览,忽有人看见洞里观音显像了,她一说,大家一齐盯着往里看。有人说:“哇,真的显像了,太不可思议了。”也有人说:“这是幻象吧,你如果真的是观音显像,你转过身来让我看看!”他这么一说,嘿,观音真的慢慢转过身来了!还有一次,梵音洞里忽然光芒四射、大放光明,正好有七、八十个游客在洞里游览,眼前一片明光、彻天鉴地,别的什么都消失不见了。梵音洞的几个僧人听说洞里放光,也都跑去看,有人跑来告诉达缘师父,达缘师笑笑说,你们去看吧,我留下值班,不能人都跑光啊。
大约在一九八七年春天,一天下午,来了一家三口人。听说,他们是辽宁抚顺人,男的文革中枉受牢狱之灾,平反后得到政府一笔六千元的补偿,夫妇俩特地带着孩子来朝普陀山,途径上海时,用三千元买龟鸟鱼虫等活物放了生。到梵音洞以后,一家三口沿着崎岖的石阶往上走。也许是因为天正下着蒙蒙细雨,路特别滑,一不小心,男的从几十米高的岩石上骨碌碌滚下去,重重地掉进了大海里!在场的游客看到那男子漂在海水里随浪浮沉,好像已失去了知觉。礼印赶紧向达缘师父禀告险情,达缘师马上打电话给乡政府和当地部队,请他们援手相救。那女的见丈夫发生意外,倒很沉得住气,不哭也不叫,盘腿坐下,双手合掌,不停地念诵佛号,求佛菩萨保佑……驻岛部队因为靠得近,不到半小时就赶来了,海面上已看不到那个男子,却发现在梵音洞里的一块巨石上,正坐着那个落水者呢。部队的一位丁排长腰里系上长绳,沿着几十米峭壁下到洞底,先让大家把那男子吊上去,然后再放下绳子,把他也吊上来。未几,当地公安人员也赶来了,开口问:“落水者在哪?”人们说已救上来了。公安扫视在场的人,竟然辨认不出哪个是落水者。原来,那男子虽然坠落海中,既没受伤,身上的衣服也没浸湿呢!公安问他是怎样落水的,他说只记得摔下去后,恍惚有一只大手将他托上巨石轻轻放下,别的都记不得了,就像刚刚做了一个梦……
海水距梵音洞有十几米,中有岩壁阻隔,通常海水无法触及那块巨石,而且那块巨石又陡又滑,常人也爬不上去。公安人员按常理分析,认为落水者笔直坠落几十米而不受伤,已是一个奇迹;落水而衣服不湿,亦是一个奇迹;至于坐到那块滑不溜湫的巨石上去,更是不可能发生的奇迹!可是这一系列不可能的奇迹又偏偏都发生了!在场的不少人,不能不赞叹佛法的不可思议啊!
此事发生后,达缘师深感上下山顶的石阶过于崎岖,于是又发心重新铺砌山路。一两年后,一条比较好走的石阶路建成了,来此游览者莫不称便。
梵音洞修建得像个样子了,来的人也越来越多。凡有人来,不管来自哪里,不管穷人富人,不管有钱没钱,达缘师都热情接待,给水喝,给饭吃,当天回不去的,晚上安排住宿,没那么多床,就搭地铺,人最多的时候,不但寮房全部住满,就连客堂、厨房、甚至堆放柴火的屋子里也睡满了人!达缘师总是说,人家大老远的来一趟不容易,当天回不去,又没个地方过夜,不能赶人家走哇!
有一次,有个萧山来的农民,对达缘老和尚说他家里失火,房子烧了,他的衣服和手表也烧坏了,没法过日子了。老和尚一听,当场就把自己的毛衣和手表脱下来给了那人。那天,正好普济寺门口摆照相摊的庄先生去看望达缘师父,他对达缘师说:“那人会不会骗你呀?”达缘老和尚说:“不管他骗不骗,他现在身上就是没衣服穿么,他身上冷,我就要把自己的衣服给他穿嘛!”
有一天中午,达缘师正在斋堂吃午饭,有个中年汉子也进了斋堂,看到这儿有饭吃,就坐下吃饭,吃了没几口,朝老和尚望望,放下饭碗,跪下就磕头。老和尚赶紧叫他起来:“不用拜不用拜,起来吃饭,有话吃完饭再说。”原来,这人来自上海,不久前脖子上鼓起一个大肿块,去专科医院检查,被诊断患了恶性淋巴癌,专家断言患者活不过3个月了。俗话说临时抱佛脚、急病乱投医,他在医院里接收化疗的同时,去龙华寺烧香拜佛,期望佛菩萨能救他一命。在龙华寺,他得到《慈海觉航》、《三世因果》等几本通俗读物,回家细读,这才对佛法有了一些认识。那时,他也不管自己还能活多久,迫切希望能找个好师父,帮自己在这辈子能得到解脱。经历了一番小小曲折,他上了普陀山,这天早上,天还没大亮,他从普济寺开始,凡遇一所寺院,就进去找方丈或当家师磕头,请求寺院接纳他。可是从清早四五点跑到中午十二点,普陀山十来所寺院差不多都跑遍了,磕头也磕遍了,却没一个寺院的当家人理睬他。最后,他走到无路可走处,来到了梵音洞。
吃完饭,老和尚跟他做了一番简短的交谈。他这才知道,这位在斋堂跟大家一起吃饭、衣服破破旧旧的老和尚,就是梵音洞的当家达缘法师。他想拜师,老和尚同意了,给他起个法名礼虚,并让他住下了。第二天,达缘老和尚问礼虚,会不会写毛笔字?他说会写。老和尚说,梵音洞正要办一个法会,你就留在这儿,帮着写写牌位吧。他着急了,家里有一对双胞胎,正在读小学,平时主要靠他来照顾,他不回去咋个办?老和尚笑笑:没有关系的,你放心好啦!
老和尚让他在梵音洞呆了一个星期,每天帮着抄写牌位和做点杂事。一个星期后,老和尚说,你可以回去了。他回家后,夜里似睡非睡中,好像有谁在为他脖子动手术……他下意识地用手摸摸脖子,呀,脖子上的瘤不见了!第二天,他仍去医院作化疗,医生一看他的脖子,也大吃一惊,问他吃过什么东西没有?昨天肿瘤还那么大,怎么今天就消失了?他说没吃过什么东西。他心里明白,是观音菩萨救了自己,是达缘师父救了自己,肿瘤真的没有了!
再后来,礼虚去金山协助达缘师父修复松隐寺。那正是他家里经济上最困难的时候,一对双胞胎,父子仨人全靠他一个人微薄的病假工资过日子,生活十分艰难。老和尚叫他不要发愁,让他把两个儿子接到金山来,吃住在寺院里,读书的费用全由老和尚拿出来,一直让双胞胎在金山松隐中学读到初中毕业。
再说各地来梵音洞的游人香客,不少人见达缘师父如此平易近人、慈悲喜捨,都喜欢拜他为师,光是沈家门一带皈依于他的弟子,估计就不下一二千人。有些沈家门来的弟子对达缘师说,师父,善财洞现在破破烂烂的,听说要关掉呢,师父您牵个头,我们一起出力,把善财洞也给修起来吧。他说好啊。善财洞在梵音洞西北一公里处,形状若龙,历来有点名气。其洞四周藤萝环绕,杂木丛生,洞形似一龙首;洞里高广数米,似一张开的龙口,有长石平卧,似口中之舌;顶覆巨石,平整如盖,上有两岩相对而立,似一对龙角。据传此洞为善财童子应化之地,古来颇具灵异,明代有人在洞内石壁上精雕了西方三圣像,清代有人赋诗云:“善财童子显神通,暂寄深山石屋中,海角天涯游历遍,归来还在洛迦东。”
于是达缘师向妙善方丈提出,能否让他来修缮善财洞。在此之前,曾有个外来僧人住在里面,独来独往,功德箱里的钱也不上交,跟普陀山的规矩发生了一点冲突,被方丈撵走了,因无人管理,正想将它关闭。达缘师的提议,跟妙善所想一拍即合,很快就同意了。
两三年后,善财洞边上大殿、僧寮、山门等房舍陆陆续续盖了起来,给前来参拜善财童子的信众游客提供了莫大的方便。
日前,当我与礼弘一起去普陀山踏访达缘老和尚当年留下的足迹时,在梵音洞遇到一个摆照相摊的当地人,姓余,六十出头。
我们问他:“你认识达缘师父吗?”
他说:“当然认识啦,我在这儿摆照相摊二十多年了,达缘师在梵音洞期间,我和老和尚天天都见面嘛。”
我们请他谈谈对达缘老和尚的印象。
他说:“达缘老和尚真是个大好人,凡有人来,不论贫富,他都招待别人:‘吃饭!吃饭!’也不问别人要饭钱。每年到了春节,他还把我们生产队的人都请来吃一顿饭。”
“哪个生产队?”
“中山大队第五生产队。”
“什么公社?”
“普陀山公社,整个普陀山就是一个公社。”
“请你再谈谈达缘师父这个人怎么样?”
“照我们当地老百姓来看,达缘师父是应该在普陀山当方丈的!”
“他的威望高?”
“那还用说,他的威望比大和尚高多了!当然了,我们老百姓说话是不算数的。”
“请你说得再具体点。”
“老和尚在梵音洞的时候,这儿可热闹了,不像现在,他走了以后,就冷清多了。他在的时候,每天都有很多人来。那时来的人想要跟他一起拍照的很多,不管是谁,他都答应,别人希望他能穿着袈裟拍照,照出来的画面好看,他干脆就每天穿上红袈裟,让大家拍。他离开这里十几年了,还经常有人来这儿找他,见他不在,有的还来问我,我就告诉他们,达缘师父回金山去了。”
“离开那么多年了,现在还有人来这里找他?”
“就在前几天,还有人送来两万斤新大米,一听说达缘师父不在这里了,就把大米拉回去了。以前也有送大米来的,几千斤、一万斤、两万斤的都有,也是送给达缘师父的。”
我和礼弘听了都很有感触,这是真正来自群众的声音啊!
梵音洞现在的当家是年轻的妙体师,在这儿已干了七年多了。妙体说,因达缘老和尚已离开十几年,他跟老和尚并不太熟悉,不过,老和尚的人格力量太伟大了,直到现在,海内外还时不时地有人来这里找老和尚。老和尚是真正的菩萨境界,对所有的人真正一视同仁,不管是达官贵人呀,还是种地砍柴的农民僬夫呀,他都热情接待,没有一点分别心,现代人哪里做得到啊!

Admin
Admin

帖子数 : 28592
注册日期 : 20-03-27

https://xiaomitan.666forum.com

返回页首 向下

达缘老和尚传奇(魏征转世的上海陈晓东先生)-注:释迦牟尼的师父是燃灯古 佛 Empty 回复: 达缘老和尚传奇(魏征转世的上海陈晓东先生)-注:释迦牟尼的师父是燃灯古 佛

帖子 由 Admin 周六 七月 29, 2023 4:27 am

现在杨枝庵安养晚年的礼求师,老家河南汤阴,今年七十四岁,当年是在梵音洞达缘老和尚跟前剃度出家的。达缘师父给他起名礼求,寓意是要他上求佛法、下化众生,要他一心求佛、一心成佛。一提起达缘师父,礼求就激动起来,眼角中有泪水沁出来:“若没有师父的慈悲啊,我真出不了家!我是在梵音洞出家的。那时的梵音洞啊,来的人很多,吃饭时间已过了,又有人来,还没吃饭,跟师父一说,他就说:‘做饭!’大家对他都很满意。若有剩饭剩菜,他总是自己不声不响地吃掉,把好的、新鲜的让给别人吃。他还教育大家说:黄金珠宝再珍贵,你一辈子没有也没关系,粮食再平常,你两三天不吃就不行了,所以一定要珍惜粮食啊!那时观音大殿正在修建,他和大家一起劳动,什么活儿都干,大家都很感动。他每天天不亮就起来拜佛,然后带领大家上殿,从不间断,大家对他都很佩服。那时普陀山有个小伙子,个子长得很小,大冷天,光着脚在山上到处跑,不知哪里来的,身上没有证件,也没人管他,人家给他钱也不要,师父就对我说:‘你把他收下作徒弟吧。’我说我自己刚出家,怎能收徒弟?师父说你收下他,可以教教他,也可以给他盖盖被子,不要让他冻坏了!我就照师父说的,把他领在自己身边,给他一点照顾。有一次下雪天,他忽然不见了,我到处找,各个山洞都找遍了,也没找到。后来他又出来了,我才放下心来,我请他给达缘师父行了个礼,他就行了个礼。再后来,他又走了,不知去哪里了……”
礼求又说,在梵音洞时,师父言传身教,用生活中最简单的事例,随机教化民众,也给他留下很深的印象,他记得达缘师父说过,路上有块小石头,你用脚把它踢到路边去,不让它影响别人走路,你这样做了,你就是在修慈悲心;路上有堆脏东西,人家见了都嫌脏,绕开走,你弯腰将它收拾起来,扔垃圾桶里去,方便了大家走路,这就是在修菩提道。修心修道,就是要靠这样一点一滴积累起来,才能成就佛道啊!
还有必要指出的是,达缘师在主持梵音洞和善财洞期间,坚持不卖门票。他说,从古到今,寺院一直是对十方信众敞开大门的,欢迎来烧香拜佛的人越多越好,哪有寺院卖门票的道理啊?不仅不卖门票,凡有信众来这两个地方吃饭住宿,都不收费,你愿意施舍,就往功德箱里扔一点,你不布施,也没人向你要。尽管如此,功德箱里的钱总是比山上其他寺院还多。按普陀山的规定,每个寺院功德箱里的钱款,要全部上交,需要用钱,再发给你。听说,普陀山大和尚也曾多次表扬梵音洞,寺庙不大,上交的钱是倒最多的。


六.金山建寺,造福一方
白驹过隙,岁月流光。一转眼,达缘师在普陀山住了近十年了。
金山县政府宗教局和县政协数次来普陀山礼请达缘师,两位局长大人亲自出马,县政协把县政协委员的头衔都给达缘师准备好了。金山去的人告诉达缘师,基督教在金山发展很快,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加入做礼拜的不计其数,少说也有四五千呢,相比之下,佛教的影响可就薄弱多了,不平衡了,县里想扭转这一局面,但现在问题的关键是金山没有一个像样的当家人呀!你弥陀是我们金山人人敬重的老和尚,你老人家一定要回金山来主持佛教事业呀!
达缘师坐不住了。他想,自己来普陀这么些年,把一个梵音洞和善财洞从无到有建设得像个样子了,而老家也正需要自己,看来是到了该走的时候了。于是他去跟妙善方丈辞行。方丈不同意他离开普陀,说你是梵音洞和善财洞的当家人,怎么可以说走就走呢。他喏喏而退。过一段时候,他又去见妙善,说自己七十岁了,让我退休吧。他心里想,退休了,我总可以想去哪就去哪了吧。妙善却说,和尚哪有退休的?不行,你不能退休。后见他真的不想干了,就说,既然这样,你是为修复普陀山立了功的,你就去杨枝庵安养堂颐养天年吧,那里的条件也比较好一点。
达缘师就去杨枝庵安养堂报了到。安养堂是普陀山庆耀法师负责筹建起来的,一开始设在法雨寺,几年后迁到杨枝庵,那可不是个随随便便谁想去都可去的地方,必须是寺院当家或在本山住满十五年、七十岁以上的老师父,才有资格进入。那里条件也确实不错,待遇也高,除管吃管住,每月还发一笔比较丰厚的退休金。他在那里只住了一个星期,就来个不辞而别,放弃了令人羡慕的待遇和环境,自己买张船票跑回金山去了。
金山在历史上曾有过不少庙宇,据清光绪《金山县志》记载,那时全县有寺庵五十座。进入新时代后,经“土改”、“四清”和“文革”等运动摧毁,数十座寺庵无一幸免,直到八十年代末期,仍连一座都没修复起来,怪不得县里要把达缘老和尚给请回来!达缘师回到老家后,一开始连个住的地方都找不到,他想回性觉寺,可此一时彼一时,这所他在四十年代一手恢复起来的江南名寺,早些年已被一家工厂占用了。
跟方方面面交涉无果,他只好先住进金山新农乡五龙寺旧址,筹划着先把这座小庙给修起来。这里原是一座神庙,主殿供奉宋代名将施谔,配殿供奉关公、岳飞,约建于明朝嘉靖年间,清同治、光绪年间(1870-1880)曾重建,一九六五年“四清运动”中被毁,后来一度变为一所小学的校舍。
关于五龙寺的来历,当地还流传着一个很有趣的故事,说的是某朝一个妃子生下了一个肉球,不敢让皇帝知道,装进一个木箱,扔进一条河里,任其随流漂泊而去……漂到五龙江今日五龙寺这个地方,有个渔民从河里捞上个木箱,发现里面有个肉球,剖开一看,里面竟然有个活婴,就收养下来。婴儿逐渐长大,十分感激养父的生养之恩,却从来不喊父亲。十三岁那年,养父希望无论如何能听到小孩叫他一声父亲,小孩勉强喊了声爸爸,养父听了十分欣慰,但没多久就得病死了。小孩成了孤儿,卖掉家中渔船,安葬了养父。因生计无着,他白天要饭,晚上就住在五龙庙里。有一天,邂逅一位大户人家的吴小姐,小姐被他不凡的气质所吸引,决然以身相许,跟他结成了患难夫妻。后来又经种种曲折,跟皇帝父亲终于见面团圆。当地有一出名为《王五买父》的戏,演绎的就是这个流传民间的故事。
达缘师来到五龙寺后,住在一个借墙而搭的小屋里,说是小屋,倒不如说是个临时搭建的蓬子更确切一点,阳光照不到这里面,大白天也很阴暗,在这篷子下面,有一口水井,提水足不出户,用水倒是够方便的!在这口水井边上,达缘老和尚天黑躺下睡觉,下半夜一二点钟就起来拜佛,白天为修庙不停奔波。
因寺院荒芜多年,原址上已住了数户人家,达缘师首先不得不筹措相当一笔款子,把占地的农户搬迁掉。开工了,达缘老和尚每天都在工地上和建筑工人一起干活,他好像全然忘记自己已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
五龙寺建筑还没全部完成,他又同时开始着手修复金山县原规模最大的松隐寺。
松隐寺寺位于金山松隐镇北,元至正十二年(1352)由僧人德然(?-1388)所建。德然为华亭(松江)人,字松隐,一子唯庵,据传七岁能诵《华严经》,受戒于杭州天龙寺,为高僧石屋禅师僧珙器重,至正八年(1348)回华亭郭汇之南结茅而居,三年足不出户,受到乡人尊重,募资为其建立茅庵,以“松隐”名之,后乡镇以此得名。洪武十七年(1384),德然建成七层砖木塔,发心刺指沥血,请高僧道谦以血书写《华严经》八十一卷,藏于塔内,其时天雨宝花,纷纷郁郁盘空而下,众皆惊骇,远近轰动,塔亦以“华严”为名。
明正统十二年(1447),主持僧道明扩建寺院,奏请朝廷,得英宗皇帝御赐寺额“松隐禅寺”。
清代该寺香火依然十分旺盛,山门上悬额“浦南第一山”,有清代词人作《春日登华严塔》咏之:“晴日浮图倚碧空,危栏曲磴势玲珑。邀天花雨梵音外,近市人烟落照中。”至民国年间,在蜀僧智超禅师主持下,堂殿佛像屡加修饰,诵经之声不断,香火愈加鼎盛。一代国画大师张大千、张善仔兄弟曾来此拜佛,挥毫泼墨留下了丹青精品。
达缘师刚来到这里时,寺院里一片荒凉,野草长得有半人高,住在里面的几户农民,自搭了数个猪圈、羊棚和鸡鸭孵卵房,把个昔日的清净之地弄得像个饲养场。听一位名叫阿大的当地老乡说,她是最早跟着达缘老和尚来修复松隐寺的,这里的工作可难做了,有的人不肯搬迁,还一次次对达缘师父破口大骂。光是一只羊棚,赔了又赔,一共赔了三次!刚来时,达缘师连个睡觉的地方也没有,就天天从五龙寺走过来,来回十几里路。常见他买个白馒头,放在口袋里,就当早饭吃。那时生活上没有任何条件,大伙弄个煤油炉,烧点白饭,一两根腌萝卜干,就把一顿午饭给打发了。有时候,大家还挑地里的野菜吃。记得那时买上一块钱豆腐,我们要吃上三天呢!几个人吃?喔,五、六个人。达缘老和尚啊,他也在这五、六人之内,跟大家吃一样的饭菜,不要我们给他任何一点点特殊照顾。
值得一提的是,松隐寺开始修复时,达缘老和尚还亲去宁波七塔寺,将一位当代真正有修有证的大德桂仑老法师(1907-1999)请来金山,在松隐寺安扎助阵。桂仑法师俗姓杨,四川德阳人,家境贫寒,一条腿从小患有重症无钱医治,十五岁时疮口感染危及生命,不得已将病腿锯掉,后装了一条木肢,可勉强行走。十七岁在重庆二郎庙出家,跟双白师父四处化缘,被人称为木脚和尚。一九四二年,桂仑由四川辗转去普陀山朝圣,甚有感应,接着乘船到宁波,进宁波城最大的寺院七塔寺挂单,在圆通殿叩拜千手观世音菩萨像时,发现跟普陀洛迦山水影中显现的观音像一模一样,即感悟到自己跟这里有殊胜因缘,于是在这里长住下来,这一住前前后后就住了五十多年。桂仑虽没读过书,但有一次深入禅定后,眼前忽然显出斗大的字来,从此就可识得经文。多年来他严持僧戒,过午不食,长期禅坐,夜不倒单。他在江浙沪一带信众中享有很高的声誉,有人来请教佛法,他随口应答,句句皆蕴佛法真谛。也常有人来请他看病,他手敲竹罄板,口中高诵“观音观音”,往往就音到病除。一九八六年,中国佛协会长赵朴初在北京听上海去的郭居士详谈桂仑事迹,心生欢喜,次年便抽空去宁波七塔寺看望桂仑,两位同庚老人晤谈甚欢,朴老还特意作诗《一九八七年在宁波访七塔寺所作》,盛赞桂仑法师。桂仑法师在金山松隐寺住了一年才返回宁波七塔寺。多年来因腿脚不便,桂仑很少离开宁波,更很少在外面住这么长时间,由此可见他对达缘老和尚和松隐寺真是特别看重。
苦干数年,达缘老和尚凭着他在方圆数百里的崇高威望,募集资金千万元,在野草丛生的荒地上先后建起了围墙、山门,陆续修缮了大殿、藏经阁、念佛堂、斋堂和寮房,重建了放生池,一座巍峨庄严的松隐寺重新屹立在世人面前。
修复华严塔时,为保证从地宫中取出的血书《华严经》和几尊古佛像的安全,暂时送到县博物馆,请他们代为保管一下。不料塔修成,达缘师想把血书《华严经》装回去,县博物馆竟说你们寺院没有条件保管,还是由国家保管好,不肯拿出来了。达缘师急得团团转,无计可施,他对正在身边的弟子礼弘说,是我把血书《华严经》从塔里拿出来的,现在如果不能放回去,我怎么对得起松隐寺和华严塔呀?他好几天睡不着觉,想来想去,决定自己写一部血书装进塔里,来弥补这一过失。他找了一把刀,交给礼弘说,你帮我割一刀,让我写血书。礼弘下不了手。达缘师又说,要么,我自己把手指头咬开?礼弘忙说,师父,你不要咬不要咬,让我想想办法,一定完成你的这一心愿。他就去枫泾医院找了个护士,为达缘师抽取了一大罐鲜血,并作了防凝处理。达缘师根据弟子的建议,用毛笔沾血书写了华严经经名,签上自己名字,卷起来装进宝塔,完成了这一壮举。还剩不少血,达缘师就写了不少“佛”字,送给他的弟子们。
松隐寺里有两棵高大的银杏树,树龄六百多年,雌雄对峙,在过去的年代里,枝繁叶茂,果实累累。寺院荒废无人时,曾有人看见有大蛇从东面那棵公树的树洞里出没。其实,就算真的有蛇,你不惹它,它也与人无碍,可是有位党员同志却自告奋勇要“为民除害”,拿起木棍,驱赶大蛇,木棍打不着,就用稻草塞进树洞,点火熏赶。只听轰的一声,稻草燃起大火,烟火直冲树梢,将树也烧着了。等县里的救火车开来用水扑灭,大树躯干已被烧成焦炭矣。公树既死,母树从此也不再结果。奇怪的是,十几年后,达缘老和尚将松隐寺修复之后,那棵死去的银杏居然又活了过来,而且一年比一年长得茂盛,母树到了秋天,又开始结出了累累白果!有人问达缘老和尚这是怎么回事?老和尚告诉他们,藏身在那棵树里的,可不是一条普通的蛇啊。据寺院炊事员说,有一次打雷时,他亲眼看见有一条龙从树丛里飞出来,直窜天空!
松隐寺基本修好,达缘老和尚再次把目光投向了性觉寺重建工程。对这所五十年前曾由自己一度修复的寺院,他倾注了特别的感情。不过,此一时彼一时,他发觉现今修一座庙的难度,比五十年前不知要艰难多少倍!那时,整个枫泾上至镇长下至普通居民,家家户户都鼎力相助;而现时,寺院已为一家工厂所占,你一个无权无势的孤老头想把寺院要回来,谁买你的账?
一次又一次碰壁,碰壁,万般无奈之下,从不屑走也不愿走“上层路线”的达缘老和尚,破天荒走了一趟“上层路线”,专门去北京找了出生枫泾的朱学范,向这位官至全国人大副委员长的老同乡倾诉遇到的难题。朱学范动情地对他说:“弥陀老,你是我们国家的宝啊!你这么大年纪还为家乡修庙的事操劳奔波,我太过意不去了。我看你正在作的是一件大好事,也是符合国家政策法令的,我会给当地政府写封信,敦请他们尽力支持这件事。”朱老安排达缘师在北京玩几天,让老和尚游览了天安门、颐和园等首都景点。当达缘师回到老家的时候,县政府主动跑来告诉他,你的事情解决了,那家工厂所占的寺院旧址,规划中以后要建公路,修庙跟规划有冲突,决定由县政府批准,在枫泾镇北面划出三亩地来,给你在这块地上重新造个性觉寺出来!
无偿划拨三亩地,这大概算是给北京高官过问此事的一个交代了吧。这三亩面积的依据,据说是丈量了原性觉寺的房屋建筑后得出来的。而原寺院实际占地面积,至少有十几亩呢。既然易地重建,光靠这三亩地显然是不够的,但好在已经开了个头,路算是走通了。达缘师积极募集资金,设法把这三亩地周围的一些地皮也买了下来,然后正式平地建庙。
性觉寺建造中的种种曲折辛劳,在此不一一细叙。
继性觉寺基本建成,达缘老和尚马不停蹄,又开始修复万寿寺。
万寿寺始建于宋淳熙六年(1179),原名仁寿院。宋元后多次修缮扩建,至明初占地达二十四亩,规模相当宏伟。明正统九年(1444)改名万寿寺。“文革”中被全部拆除。
万寿寺修建中的几多辛苦几多愁,这里亦不赘述。建成后的万寿寺,位于金山石化生活区,寺院里花草丛生,绿树成荫,环境十分整洁,成为金山石化居民闲来闹中取静、感受生活另一种情调的一个好去处。
数年前金山县政府搬家后,又允达缘老和尚在县政府原址边上,重修东林寺。东林寺原在朱泾镇东林街,古为凤翔里,乃市肆热闹之地,始建于元至大元年(1308),数百年来香火旺盛,尤以清乾隆、嘉庆年间为甚,每到农历八月初一,东林寺开香市,近旁街巷人潮汹涌,佛殿里面人满为患,一直要过了中秋,才渐趋平常风光。清道光年间,曾两次失火,幸得重修。上世纪三十年代,尚有常驻僧十一人。进入五十年代,寺内六名僧人全部强迫还俗,寺院成为一个空壳。“文革”中又遭毁损,直到九十年代,还剩下一座三百五十平方米的大殿,维持着它以往繁盛的空名。
着修复后得以开放的东林寺,围墙里的圆通宝殿,妙相庄严;围墙外的一幢寮房,乃为一所民房,与其它民房交错在一起。因这里地处金山闹市,虽然围墙里面大方青石板场地面积不大,每天来这儿烧香拜佛的信众依然不少。达缘老和尚很想按历史上的规模,扩建东林,但当地动迁要价很高,要全面恢复以往庄严肃穆的面目,恐怕还需要一定的时日。
从一九八九至今的十几年时间里,达缘老和尚在金山基本修复了五所寺院,募集投入的资金相当可观,不仅极大地造福于当地百姓信众,有力促进了金山本县佛教事业的发展,对整个上海及周边地区也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七.临安盖庙,遭遇磨难
在中国,向有佛教四大名山之说,指的是五台山、峨嵋山、普陀山、九华山四大佛教圣地,且相传分别是文殊、观音、普贤、地藏四菩萨之道场,民间还有金五台、银峨嵋等称谓。对此,历来各界似乎都无异议。又有佛教八小名山之说,好像是指的江苏狼山、云南鸡足山、浙江天台山等八处佛教圣地,此说起于何时,典出何处,到底是哪八座山,以及次序如何排列等等,因各方说法不一,似乎还难有定论,在此只是提出这个话题,并无意要做什么研究探讨。近来还听到有佛教五大名山之说,一说是谓贵州梵音山或浙江雪窦山为弥勒佛道场,与五台、峨嵋等并列为五大佛教名山;另一说则谓天目山是继五台、峨眉、普陀、九华之后的第五大佛教名山,是谓韦驮菩萨的道场。此两说是否仅为一家之言,或者还有多少同道首肯,在此亦无意将此话题展开。
只是对达缘师来说,天目山跟他确有一点特殊的因缘。前已说过,在“文革”后期,他去过东天目,十二月闻蛙叫,他感悟到这是韦驮菩萨给他的点化,当时就在心里许了愿,他日重新穿上袈裟,一定要来这里修复您的道场!他倒不在乎天目山是不是几大名山之列,他珍重的是多年来韦驮菩萨对他特别的关爱,他认为就像五台山是文殊菩萨道场、普陀山是观音菩萨道场一样,天目山真实不虚是韦驮菩萨的道场,他希望自己能为振兴韦驮菩萨的道场尽一份力。
从普陀山回到金山,修复了五龙寺,接着修建松隐寺的时候,有个浙江弟子跑来找他,说是东天目的昭明寺准备修复,可上头老是批不下来,您老人家能不能去牵个头?你若能牵个头,说不定上头会特别加以考虑的。
他心里不由动了一下。自己重新穿上袈裟十多年了,当年闻啯啯蛙鸣而许的愿,一直未曾有忘,莫非,现在是到了还愿的时候了?
他对身边帮着修松隐寺的董会计说,这里的事我一下子走不开,你代我到东天目去跑一趟,看看昭明寺怎么样了,回来告诉我。
董会计领命而去。几天后回来了,一脸疲惫,对达缘老和尚说:“喔哕,师父啊,那个地方远是远来,交通一点儿不方便。那个庙啊,根本就不像个庙了,墙塌壁倒,椽子倒挂,真真是一塌糊涂,路也不好走。师父,你别去,你别去。”他一听这话,就说:既然这样,愈是苦,我就愈是要去了。
他把修松隐寺的日常事务,交给弟子礼忠来管,对弟子说,最麻烦的动迁农民、清理场地已经完成了,开工的钱也有了,你就大胆放手地去干吧。我去昭明寺看看,还是会经常回来的。
昭明寺位于浙江临安东天目山玉屏峰,据传在梁武帝(464-549)时代,昭明太子为修禅而创建本寺,时称昭明院。
中国历史上信奉佛教的帝王不少,但像梁武帝这样一生精研佛教教理、亲受菩萨戒且日仅一食、食止一蔬、世称“皇帝菩萨”的实在不多。梁武帝在位四十八年,不仅佛教极大兴盛,仅京都建康(今南京)一地有寺院五百所、僧尼十万,而且国势强盛、民风淳朴,百姓安居乐业。可惜的是,梁武帝以佛教治国,足以安国安民;但以过分的菩萨心肠面对侯景反叛之兵,则不免失之儒弱。武帝受困台城之时,犹持斋戒,最终以八十六岁卧净居殿而逝,可谓身殉其教,令人吁唏!
武帝之长子德施(501-531),资性聪睿,二岁立为皇太子,即后世所称之昭明太子,三岁读《孝经》、《论语》,五岁遍诵五经。稍长,奉诏处理政务,公正通达,平断法狱,多有赦宥,天下皆称其仁。太子著述丰富,其编撰的《文选》三十卷,后人称之为《昭明文选》,几乎成了后世学子的教科书。据传,昭明寺为太子修禅之地,大通元年(527),武帝亲赐寺额“昭明禅寺”。大通三年(529)三月,太子得疾,四月薨,享年仅三十一岁,朝野无不惋惜万分。世人或有谓昭明太子乃韦驮菩萨之化身,昭明寺则被视为韦驮菩萨之应化道场。
昭明寺自唐宋以来几经废兴,历遭磨难,元末曾毁,明洪武十年(1377)重建,清咸丰十一年(1861)又为太平天国所毁,后由顿觉和尚(?-1879)渐次修复。至“文革”,又遭彻底砸烂。
达缘师来到东天目一看,临安这地方,似乎不是个安份之地。昭明寺要修复,磨难挺大。难,不仅难在像董会计说的那样庙不像个庙,墙塌壁倒,椽子倒挂,更难在已经有好几拨子人来“修”过寺庙了,可是庙没修起来,那几拨子人一个个卷了修庙款不知跑哪里去了。
一切还是要从头做起。达缘师请了上海宝山的一位徐居士来帮着具体操办。先买下地皮,迁走住在庙里的农户,接着修复了大殿,而后请奉化匠人用香樟木雕制了一尊六尺高的韦驮坐像和一千尊一尺左右形态不一的韦驮小像,大韦驮像安坐大殿正中,千尊小韦驮像环绕四周,大殿门匾上大书“韦驮殿”三个大字。韦驮殿建成后,达缘师叫弟子礼成来此当家,主持寺务。
有人问达缘老和尚,为什么不先修大雄宝殿?
达缘师回答,天目山是韦驮菩萨的道场,当然应该先修韦驮殿。
为什么别处寺庙里的韦驮像都是站立的,这儿的韦驮像是坐着的?
韦驮菩萨在这儿,是到家了,在自己家里,当然要让他坐下来啦。
韦驮殿修好,接着修好了前面的天王殿。
再接着准备修山门的时候,又有新的磨难来临了。
当地某部门指定一位姓高的台湾人来负责修建昭明寺,说得天花乱坠、日月增辉,说要辟地一千亩、常驻和尚几百个,要建成当今世界上第一流的大丛林云云。达缘师一看,是当地某部门的某科长亲自陪来的,政府部门的态度如此鲜明,他当然不能不照办。徐居士已募集到的拟建山门的一笔款子,也交到了那人手里。
可接下来的一系列事儿,就越来越叫人看不懂了。那个台湾人不经达缘师同意,擅自将昭明寺改为“菩提林”,自任会长,同时把原先在庙里的礼成等六个出家人全部赶走,一夜之间把这块地方变成了他一个人的天下。他借达缘师的名义向国内外发出大量请柬,说要为修建“菩提林”召开大法会,说要雕塑多少多少尊佛像等等,要大家把捐款汇入他的账号。
达缘师想,昭明寺是梁武帝时代留下来的古寺,皇帝亲自题的寺额,你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把寺名给改了呢?不妥不妥。你把出家人都赶走,自己来当家,这不是本末倒置了吗?不妥不妥。他找到某科长说,看来这个人是来做生意的,不是搞佛教的,你不能让他这样搞法啊。某科长打着官腔说,改革开放,我们要多多吸引外资,他要投资两千万建“菩提林”,是符合党和政府政策的,你要积极配合好啊。
达缘师无话可说。某科长是党和政府的代表啊,作为一个出家人,他是从来小心翼翼不跟政府发生任何龃龉的。但他仔细想想,还是觉得不对劲,照台湾人这样搞法,岂不是跟政府也容忍的佛教越离越远了吗?自己挂着当地佛教协会会长和好几所寺院方丈的牌子,却不能按佛教该做的来做,还有什么必要挂这些牌子么?他叫一个徒弟去报告某科长,决定辞去在当地的一切职务。某科长打着哈哈说,我没叫他辞,是他自己要辞,我也没办法,辞就辞呗。
台湾人在东天目折腾了两三年,所谓投资两千万云云,纯是一派谎言,从头到底,没拿出一分钱,却骗去不少钱,包括原先筹备修山门的那笔钱都进了他的口袋。因为“菩提林”喊了几年没动工,当地老乡不答应了,要把那个台湾人赶走。乡里人将他进出的铁门锁住,还切断了水电,那人没法再呆下去,只好灰溜溜地走了。
在台湾人折腾得最厉害的时候,徐居士等几位弟子心里窝着一团火,忿忿不平地问达缘老和尚,师父,是不是就让那个骗子瞎折腾?
达缘师说,你们不要生气,师父也有磨难。
弟子问,修庙是大好事,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大的磨难?
达缘师说,昭明寺不是个一般的寺庙,越是大的事越会有磨难。你们知道,当年昭明寺是怎么建起来的吧?
弟子说,请师父再跟我们讲讲。
达缘师就一五一十讲起了昭明寺的来历:梁武帝的太子,眼睛不好,来东天目找志公禅师,禅师对皇帝说,眼睛可治,但要发个愿,东西南北中,建五个寺院,还要建十里凉亭,一里一个。皇帝一口答应。禅师于是用这儿的山泉给太子洗眼,果然令其复明,皇帝就下令在此建了庙,十里凉亭也建好了,皇帝并拜禅师为国师。有一天,皇帝问禅师:“建庙有何功德?”答:“片瓦之功。”问:“片瓦之功?那我怎么会当上皇帝?”答:“你的某一前世为砍柴夫,孝敬父母,有一次下雨,用一旧斗笠,为释迦牟尼遮过雨,以此功德,今世得当皇帝。”又问娘娘前世是什么?答:“蚯蚓。”并说明,以前有个老太,养了十三头小猪,最小的吃不着奶,她出于好意,把最小的一头放到母猪肚皮下面,结果反而将它压死了。有人说,你将平时念《法华经》的功德回向超度小猪嘛,她不舍得,结果她死后就转世为猪了;两猪争食,咬死了一只鸡,结果猪死后转世为鸡;鸡吃蚯蚓,死后转世为庙里的一只蚯蚓;蚯蚓每天凌晨啯啯叫,老和尚听到蚯蚓叫就起来作早课,后来蚯蚓被一个小和尚砍成两截而死,老和尚听不到蚯蚓叫,就去找,找到后,将两截接起来,念七天大悲咒,活了过来;蚯蚓死后,转世为当今皇后。皇上你若不信,回去后可看看皇后的腰部,是不是有接缝。皇帝回宫后,要皇后解衣,看其腰部。皇后问,万岁爷,你为什么要我解衣?得知原委后,很生气,要报复禅师,叫人用女子的底裤做了帽子,用经书做了鞋子,用狗肉做了馒头,冒充菜包子,叫皇帝送给禅师。但禅师事前已经识破,连夜做了海青大衫,事先在大袖里藏了菜包子,到时候换下了狗肉包子,鞋子则顶在头上,帽子却裹在脚上。皇后奈何不了禅师,气死了,转世为一条大蟒蛇,全身被虫叮咬,苦不堪言,托梦给皇帝,求禅师解救。禅师为之作了一部《梁皇忏》,帮她超度了。此忏法一直传至后代。
弟子说,昭明寺果然来历不凡啊。
达缘师说,天目山更不是个一般的地方。东天目,是志公禅师的道场;西天目,也出国师,玉琳国师;南天目,法海喇嘛,也是开悟的;北天目,义磷禅师、蕅益大师,都是真正的高僧。总之,东南西北,都出祖师。越是这样的地方,如今要修复,磨难就越是大。
弟子问,那我们怎么办?
达缘师说,他们叫你走,你就走呗,到时候再回来嘛。
弟子说,他把出家人都赶走了,到时候谁来管寺院啊?
达缘师笑着说,寺院当然应该由出家人来管,你们还怕没有出家人?到时候比现在还要好的人,自会来的呀。
这年早春,天气很冷,一天夜里,来了一个小脚老太和一个男孩,露天睡在天王殿前,只盖一条薄被单。天刚亮,一老一少在大殿前磕头,头叩石板,咚咚有声,引得一些人前来观看。徐居士问老太,您从哪里来?怎会来这里?老太说,就是来找你的,你的磨难要来了,等你把地买好,你就可以走了。徐居士问以后怎么办。老太说,到出现大的转折点那一天,你会回来,到时候助你师父集中力量建天目山,将来要争取成为世界名山。问她哪里来?叫什么名字?她都不肯说,只说跑遍天下,西藏、新疆都去过,全靠步行,不乘车。看不出她的真实年龄有多大,那么冷的天,只穿一件单布衫,毫不畏冷,脸上极精神。还暗嘱天机,说了一些今后之事,便飘然而去……
后来达缘师来东天目时,徐居士向师父说起这个神秘的老太。老和尚说,她不是个一般的人,说的没错,你就照她说的做。月前,徐居士去了一趟东天目刚回来,她说,不久前昭明寺那里发生了一些挺稀奇的事,她在想,神秘老太说的大转折点,会不会就应在那上面啦?
台湾人被撵走前,有一次在某科长和台湾人一起出席的酒会上,某科长举起酒杯,刚要往嘴里倒酒,突然说不出话来,人一下子瘫倒不能动了,马上送医院抢救,没有任何效果。就从这天起,某科长变成了一个植物人,到现在已好些年了,仍半死不活地躺在病床上。当地老百姓私下议论说,某科长得了台湾人不少好处,所以拼命想帮那个台湾人,可是,造庙的钱是那么好拿的吗?你看看,才五十多岁就一下子变成了植物人,真是不折不扣的“现世报”啊!


八.蕅益道场,重放灵光
就在达缘老和尚来到东天目,辛辛苦苦建起了韦驮殿,又委托奉化匠人雕制了一千尊形态各异的韦驮像,北天目来人了,邀请老和尚去安吉灵峰寺看看,希望他老人家能为修复灵峰寺出点力。
灵峰寺作为一座千年古庙,又是当年蕅益大师的道场,在全国享有一定的知名度,自上世纪八十年代起全国不少寺庙陆续得以修复,便有不少游客、香客慕名前来北天目参拜灵峰寺,可见到的却是一派残景败像,只能悻悻然扫兴而归,有人还在残壁上刻写下他们的疑惑与愤懑:“这儿难道就是世人瞩目的灵峰寺吗?真让人难以相信。灵峰寺啊,你在十年动乱中受到了如此不公正的待遇,中国人应该觉醒了!应该让灵峰寺恢复原来面目……”“千古灵峰好一生,可惜残墟一场空。”“残墙断壁在今朝,世人感叹忧心中。”
灵峰寺的败景,还不仅仅是一个寺院的命运,它也是此时这个地区的某种写照。到八十年代底,灵峰寺所在的安吉县,基督教开展得蓬蓬勃勃,礼拜场所已发展到二十五个,而可供开放的佛教活动场所,一个都没有。面对这样的局面,当地政府也坐不住了。一九九二年八月,县政府下文批准修建灵峰寺。次年五月,成立了由一名副县长牵头的修复灵峰寺委员会,将修复工作提到了议事日程上。九月,正式作出决定,将原属灵峰寺的一部分土地划归原主。接着,为铺设通往寺院的公路和架设一条必不可少的电话线,县政府也投入了一笔十分可观的资金。
不过,修复破烂不堪的寺院需要一大笔钱,如何落实这笔费用,成了个大难题。有位想在当地投资竹苑度假村的老总,慷慨解囊,提供了二十万元启动资金,但跟整个修复工程所需相比,还是远远不够的。
其次,还有一个难题,以灵峰寺在历史上的赫赫英名,自义磷禅师始创灵峰寺后,名僧辈出,宋有仲贤和杭州黄龙洞的开山祖师无门慧开,元有如月、东拙,明有朗性、石峨,更甭提“四大高僧”之一的蕅益老人了,现在重修灵峰寺,也理应有个德高望重的方丈来当家才是。可是,当地哪里去找这样的大德?而他方长老又有谁愿意来接手这耗时、耗力又耗钱的项目?
曾有杭州、上海居士提议,把四川成都昭觉寺的清定上师请来主持灵峰寺嘛,以他的德行和威望,还怕不能把这座千年古刹重建起来?几经辗转,还真把清定上师给请到现场来看了看。不过,因种种原因,这一提议的可行性搁浅了。
正在这时,有人想到了正被邻县临安请去修复昭明寺的达缘老和尚。嗳,听说他以前已经修复过好几所寺院呢,能把他老人家给请来吗?
就这样,一九九四年一月,灵峰寺修复委员会办公室常务副主任鲍先生,来到了临安,也算是探探路吧,看能不能把达缘老和尚请来北天目看看。巧得很,鲍先生到了临安东天目,达缘老和尚也刚从上海过来。慈祥的面容,俭朴的衣着,全然没有一点点方丈的架子,这令鲍先生感到无比亲切。他把来意向达缘老和尚说了,老和尚笑眯眯地对他说,你要是我的徒弟呢,徒弟来请我,我就跟你去。鲍先生一听这话,想也没想,扑通就跪下来叩头拜了师。事后他自己都觉得奇怪,以往除了祭拜祖宗时要下跪,从没向任何人磕过头,也许,这就是他跟老和尚的一种缘分吧?
达缘老和尚被刚入门的徒弟请到了北天目。几堵残缺不全的墙垣,几根破碎开裂的立柱,一半已倒塌的天王殿,顶上开花的几个大窟窿。这一切令老和尚看得心惊肉跳。老和尚对蕅益大师素怀敬仰之心,没想到“文革”结束已快二十年了,当年蕅益老人的道场,还会是这个样子!要在这样的残墟上把寺院重建起来,可不是一件说着玩玩的事,掂掂这副担子的重量,想想眼下东天目又遇到那么大的磨难,他没有马上答应。
是晚,老和尚被安排住在三圣殿边上的一间小屋里休息。时间还早,鲍先生和一位当地人陪老和尚聊聊话。突然,有轻微的敲门声,接着,虚掩的门扉被推开了,一只白山羊大大咧咧地闯了进来,并在屋里绕着菩萨像走了一圈。鲍先生朝达缘老和尚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起身将这位不速之客赶了出去。可他刚回屋坐下,山羊又从门缝里挤了进来,而且径直走到达缘师跟前,仰起头,望着老和尚立定了。他还想赶羊走,老和尚朝他摆摆手,叫他别动,然后嘟噜嘟噜不知对着羊说了些什么,只见羊儿自己转过身来,不紧不慢地走了出去。鲍先生觉得这只羊有点意思,就跟着走到门口,想看看它走哪去了。匪夷所思的是,皎洁的月光下,三圣殿前一片空地,稍远处的竹林清晰可见,却根本不见羊的踪影!
他回到屋里,见老和尚朝他俩点点头,语气坚定地说:“今天已晚了,明天告诉你们县里,我愿意来这里,跟大家一起尽最大的努力,把灵峰寺建设起来!”
鲍先生和那位当地人当时都不明白,老和尚的态度为什么会一下子变得那么明朗?后来过了些日子,从老和尚的近伺弟子那里,才听说了,达缘老和尚生肖属羊,跟羊特别有缘,从这只来历奇特的羊身上,老和尚领悟出了上天的一种昭示,他应该将重建灵峰寺的担子承担下来,而且要不怕磨难、勇往直前……
刚开始时,这里的条件对常人来说可谓苦不堪言,远离市镇,吃的用的什么都没有,找几块砖,搭个空心灶,拾些枯树枝,煮上一锅白饭,吃点咸菜腌笋,凑合着就过日子了……
五年后,达缘老和尚的努力取得了丰硕的果实,风光旖旎的灵峰山前,三圣殿、天王殿、放生池、蕅益大师灵塔、千佛塔、寮房、山门、露天滴水观音像、大雄宝殿等相继建成,在绿郁挺拔的松柏、竹林映掩下,千年古刹雄姿英发。据鲍先生粗略统计,修复灵峰寺总投资超过一千三百万元,大多来自达缘老和尚弟子的慷慨解囊,由他经手登记过的捐款人就将近两千人。他至今记忆犹新的是,他曾数次去上海取达缘老和尚募集到的修庙款,有几次是提着鼓鼓囊囊的蛇皮袋乘公交车、长途班车回来的,亏得有韦驮菩萨保佑,每次都是平平安安的吧。这一年,也就是一九九九年,正值蕅益大师诞辰四百周年,年底,灵峰寺举行了隆重的庆典法会,与会者多达千人。“灵峰一片石,信可矢千秋”。蕅益老人当年留下的诗句,在今日再得印证,焕发出愈加瑰丽感人的光彩。
又过了两年,即二○○一年四月,安吉县举办了隆重热烈的“灵峰寺达缘法师荣升方丈庆典”,达缘老和尚的许多弟子闻讯后从各地赶来,参加这一活动的僧人香客几近三千人,场面十分壮观。这样的场面,令当地不少政府官员也很受感动。
达缘师的老友、苏州灵岩山寺方丈明学老和尚前来主持了升座仪式。早上,天气阴沉,下着蒙蒙细雨,九点钟,升座仪式开始,天突然转晴了,一缕白亮的阳光,刺破云层,映照在灵峰寺的上空,煞是好看。大家一见,都说,好啊,好啊,龙天法象,太殊胜了!达缘法师荣升灵峰寺方丈,确是可喜可贺!
其实,对达缘老和尚来说,他才不在乎什么“荣升”不“荣升”呢。在常人眼里,若有谁能扛鼎重兴“明代四大高僧”之一的道场,仅此功德,此生对佛教、对社会所作的贡献就足以流芳百年矣,更不要说是荣升这一江浙名寺的方丈之职了。而在老和尚眼里,当今社会很多人看重的名啊、利啊,他早视之如浮云。在他看来,“方丈”也罢,不是方丈也罢,不都是人嘛,若说方丈跟常人有什么不一样,无非就是要求你比别人为佛法、为众生付出更多,并不意味着你可以多得到点什么,如此而已,岂有他哉!
灵峰寺建成后,达缘师始终还惦记着那天夜里闯进屋里来的那只羊,他在当地买了两只羊放生,请当地人帮着喂养,每年给三百元管理费,叮嘱一直要养到老死。过了几年,管羊的说那两只羊生小羊了,现在一共有四只了,管理费要增加,于是,每年管理费增加到六百元。达缘师说,佛教协会每月给我的生活费是六百元,我就每年拿出一个月的工资供养这四只羊吧。


九.日日拜佛,精进修行
人们常听到一种说法,谓佛法有八万四千法门,以对治众生的八万四千烦恼。其实,八万四千法之说是表示法门之多,并非实数。你若问问达缘老和尚,您老人家修的是什么法门?您看我们修什么法门好?他往往呵呵一笑说,我的修法是最简单、也最容易学的,每天拜两次佛,再念念大悲咒,再念上几遍经。
说简单,确实简单,他说的拜佛,也就是磕头,面对佛像,双手合掌,双脚并拢,跪下去,磕个头,再站起来,就算拜过一次佛了。这么简单的事,谁不会?即使一开始动作不太合乎规范,只要向会的人学一学,知道如何低头弯腰,如何右手掌先下,如何五体投地,如何站起平身等等,练上几次,也就会了。
那么,拜佛果真如此简单么?应该说,既简单又不简单。简单,是谓动作简单,人人都容易学会。不简单,是指磕头中蕴含的道理,你是否明白了?要知道,磕头,乃是通过这一动作,顶礼佛菩萨,表达对佛、法、僧三宝的尊崇与敬仰;同时,也以此忏悔、消除自己以往所造的业障。达缘师曾对弟子讲过他是如何拜佛的:拜佛前先要忏悔,求佛慈悲,忏悔业障,消除无始劫以来的种种业障。拜佛前还要发愿,愿天下众生都能趋入佛道、都能往生西方极乐净土,愿自己生生世世都来娑婆世界广度众生,愿进一步尽虚空遍法界,帮助韦驮辅佐弘法利生,帮助弥勒菩萨接引众生,帮助观世音菩萨救苦救难……达缘师还对弟子讲过拜佛的动作如何把握:起势双手合十,不能超过头,若超过头,傲慢之心未除,拜佛心不真,故手放胸前,胸里有心,拜佛是修心,不是为求境。接着弯膝着地,右手放中,表示皈依佛,左手移到左上方,表示皈依法,右手从中移至右上方,表示皈依僧。这是礼拜三宝,它的实质是修自性三宝,佛宝即觉,要觉而不迷;法宝即正,要正而不邪;僧宝为净,要净而不染。再头着地,此叫接足礼,又叫五体投地,五体投地就是屈服之义,意思是你的傲慢已被佛法僧三宝这庄严所伏。
拜佛,当然也是有功德的。达缘师常对弟子说,拜佛是为天下众生拜,让天下众生都成佛,晚上拜佛,还要回向给幽冥众生。当弟子们有什么事情求老和尚帮忙时,他在每天例行的拜佛开始前,就把弟子的要求提一下,然后把拜佛的一部分功德回向给弟子的要求。
还有一点,虽然简单,却也不能不提的,那就是每天磕两次头,在数量上也须有一定的要求。藏传佛教中的修“四加行”,其中要求磕头十万个,且最好是磕大头,若一年修完,每天须磕三百多个,若要加快进程,那就要延长每日时间和增加强度了。达缘师每天磕多少?据他自己说,现在年纪大了,每天只磕两百多个了,即早晚各磕一百零八个。以前,或者说八十多岁以前吧,他每天还磕四百多个呢。其实,即便每天早晚各磕一百多个,每次也要耗时三刻钟左右呢。
他的一个弟子在旁“揭发”说,师父师父,去年“非典”时期,你不是每天磕六百多个头吗?
噢,“非典”那是特殊时期,我祈求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保佑众生,发了愿,每天磕六百多个头,结果磕得我有点脱力了,身体浑身上下酸得要命。
师父那时闭关发愿:“宁可死我一个人,要救千千万万人。”那位弟子满怀敬意,继续回忆道,师父发愿后二十天,“非典”就结束了,不过师父仍继续闭门不出,至五十三天始圆满出关。
对于达缘师在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磕头中达到了何种境地,作为旁人,恐难以知晓,也不便妄加揣测。不过,你想想吧,一个八十几岁的老人,在“非典”期间,为了减轻、消除天下众生的苦痛,每天竟然要扑通扑通磕六百个头!不顾脱力,不怕体酸,支撑着磕这六百个头的,是一股多么伟大的愿力啊!这还不是一种真正大慈大悲的菩萨精神吗?
达缘师每日早晚磕拜佛头,始自十六岁皈依三宝后。此后年年月月,每日叩头不止,哪怕是在“文革”当工人的非常年月里,也偷偷拜佛鲜有阙如。多年来,他通常每天凌晨二三点钟就起身,磕头磕到三四点钟,然后跟弟子一起作早课、绕佛,绕佛时,他每每围着大殿越走越快,脚不着地一般,就连年轻的弟子有的也跟不上他。晚上,他一般七点多钟开始磕头,磕到八点钟,然后稍稍盥洗一下,就寝。
前些年,有一位在普陀山向他皈依的郑绍蓉女士,老和尚为她起法名善良。其女儿、儿子及孙儿后来也都皈依于老和尚,达缘师先后为他们起名善巧、善遇、善缘、善好,连起来就成了“巧遇良缘好”。郑居士已入籍法国,她见达缘老和尚从来没出过国,就邀请老和尚到欧洲去游览一番。她陪着达缘师父游历了欧洲六国,但老和尚对游山玩水其实并没多大兴趣,而每天早晚在房间里磕头拜佛却坚持不误。
据达缘老和尚的弟子说,拜佛,冬天还好,拜着拜着,身体会逐渐暖和起来;到夏天,气温高达三十几度,一动一身汗,拜到后来浑身湿透,这就够呛了,可达缘老和尚不管春秋寒暑,不仅磕头拜佛从无间断,更不打一点折扣。还有,一般人拜佛,都要铺个垫子,有的还铺得很厚,这样比较“舒服”一点,而她师父拜佛,往往不用垫子,最多铺上薄薄一块老布,就这么着膝盖跪地、手掌着地、额头叩地!有时做弟子的想给师父铺个稍厚一点的垫子,他总是说,不用不用,已习惯了。
再看看达缘师说的每天念念大悲咒,确有其每天都念的道理。大悲咒又称大悲神咒,完整的名称是《千手千眼观世音菩萨广大圆满无碍大悲心陀罗尼》,陀罗尼为梵语音译,就是咒语之意,持诵大悲咒,功德威力无与伦比,持诵者现世可得安乐、除病、延年益寿等十大利益,还可得十五种善生、不受十五种恶

Admin
Admin

帖子数 : 28592
注册日期 : 20-03-27

https://xiaomitan.666forum.com

返回页首 向下

达缘老和尚传奇(魏征转世的上海陈晓东先生)-注:释迦牟尼的师父是燃灯古 佛 Empty 回复: 达缘老和尚传奇(魏征转世的上海陈晓东先生)-注:释迦牟尼的师父是燃灯古 佛

帖子 由 Admin 周六 七月 29, 2023 4:28 am

死等庇护。据佛经记载,观世音菩萨说此咒已,大地六变震动,天雨宝花,缤纷而下,十方诸佛悉皆欢喜,天魔外道,恐怖毛竖,一切众会,皆获果证,无量众生,发菩提心。他早晚磕头拜佛时,有时磕一个头念一句大悲咒,将磕头与念咒有机地融合在一起了。
关于念经,达缘师并不认为经要念得愈多愈好,对有的弟子每天要化几小时念经,他还劝弟子少念经、多念佛呢。佛陀当年在印度说法四十九年,涅槃后其说的种种法语被弟子追忆、整理出来,即成了后世所谓的经文。这些经文的数量相当可观,即以翻译成汉语的《大藏经》而言,宋代《开元录》收入书目已达一千零七十六部、五千零四十八卷,内分大乘经、大乘律、大乘论、小乘经、小乘律、小乘论、贤圣集等等,以后又不断有新译入藏,上海频迦精舍所印《大藏经》,已多达一千九百一十六部、八千四百一十六卷。佛陀当初所开种种法门,本为根治众生种种不同烦恼,后世学佛者选择相应法门以对治自身之烦恼,当为最佳最捷之途径也,若非专业研究人员或广弘佛法者,一般来说并非有必要把大量时间精力花在对全部经文的研读上面。不过,你一旦选定了跟你最相应的经文、咒语,最好是常诵不懈、持一而终,不要轻易放弃,也不要随便换来换去。当然,这样并不排斥你对其他经文咒语的学习领会与运用。
达缘师平时不大诵经,这也未必是出于他的文化水平不太高。而在他常念的经文中,他的感受是《地藏经》和《观世音菩萨普门品》最为灵验,尤其在他为人超度或祈福禳灾时,多念这两部经。
《地藏经》全名《地藏菩萨本愿经》,讲述了地藏菩萨的本生誓愿及利济众生事,以及经典本身的不可思议,若受持读诵地藏经,可得二十八种功德利益。灵峰寺之蕅益大师,二十岁时阅地藏经而发出世之心,一生奉事地藏菩萨,常持地藏真言,曾自称为“地藏孤臣”,可见其与地藏菩萨因缘之深。弘一大师亦极看重地藏经,认为凡夫修行不能缺少衣食住行,也害怕水、火、刀、兵、饥馑及天灾横祸等修行上的障碍,若常诵地藏经或念地藏菩萨圣号,就可免除这些挂虑了。
《观世音菩萨普门品》,简称《普门品》,原为《法华经》二十八品中的一品,主要宣说观世音菩萨的普门示现,由于观音信仰在中国深入人心,常被大量信众单独取出加以持诵,后来则从《法华经》全本中分出来,成为便于受持读诵的单行本。长期以来,民间流传着大量因信奉、诵读《观世音菩萨普门品》而得感应的故事。
八万四千法门,达缘师所持的修法,日日拜佛、念大悲咒,有时念念《地藏经》、《普门品》,从方法上说,确实很简单。在条件和时间许可的情况下,有时他还集中一段时间闭闭关。那么,达缘老和尚的这种修法,到底有没有普遍意义呢?你当然可以选择更适合于你的修法。不过,对不少人来说,如果你想学佛,还没有找到最适合的修行方法,那老和尚的这种修法,倒也不妨一试。至少,每天磕磕头,也是一种对身体的运动,而且是一种全身运动,现代人往往因缺少运动而健康不佳,若能将修佛与锻炼身体结合起来,何乐而不为?念大悲咒,现世就可得十大利益,还可得十五种善生、不受十五种恶死,如此功德威力,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至于念诵《地藏经》和《普门品》,也不要求你每天念,时间的安排,完全在你自己手里。最起码的,没读过这两部经的人,要把这两部经找来读一读,说不定,这就是你真正趋入佛教正法的开始呢。


十.持戒严谨,克勤克俭
一个真修行人,也必定是一个真持戒人。达缘师十六岁皈依三宝,即怀出家之念,且以五戒十善严格要求自己;二十六岁正式出家,更以比丘戒律严格规范自己的言行举止,至今凡六十年如一日,不管在以前“文革”无理性的疯狂年代里,或在近年社会物欲膨胀、奢侈铺张之风日盛的新环境里,他都以一种近乎古印度头陀行的生活方式,约束着自己的全部身心,日久年深,这种约束对他来说已不是约束而成了一种完全自觉自愿的行为。
以不杀生而言,达缘师从来不伤害任何一个哪怕是最微小的生命。夏天,若有蚊子钻进了他的蚊帐,他会抬起胳膊,小心翼翼,一动不动,让蚊子叮在自己胳膊上饱餐一顿,然后拉开蚊帐一角,伸出胳膊,把蚊子轻轻送走。有一次有弟子见他鼻子上叮了一只蚊子,想帮他赶走,他摇摇手,不让惊动,等蚊子吃饱了飞走后,才对弟子说:“人饿了要吃饭,蚊子饿了也要吃饭,它就吃那么一点点,给它吃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在普陀山普济寺时,常有一些老鼠来他的屋里吃东西,他有意识地经常留点食物在屋里。从普济寺迁往梵音洞时,他对老鼠说,我要去梵音洞了,你们留在这里,恐怕没人会喂东西给你们吃了,你们愿意的话,可以跟我去。结果,那些老鼠成群结队跟着他搬到梵音洞去了。他把梵音洞建设到一定规模时,来拜佛和皈依他的人多起来了,有人见这儿老鼠多,想把老鼠撵走,他不同意。他说,我们人吃这么多,给它们吃一点点,有什么舍不得?有一年春天,金山的一所寺院里搞卫生,发觉一个纸板箱里有一窝小老鼠,有人主张消灭掉,达缘师不同意,要伺者将小老鼠连同纸板箱一起放到外面的树丛里去,还吩咐要在箱子里放点食物,不让它们饿死。过了一天,达缘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大叫起来:“啊呀,这么冷的天,我把它们送到外面去,会不会冻死呀?”他赶紧找了点破棉絮和旧报纸,叫伺者陪着去树丛找到那个纸箱,打开来放进去,发觉小老鼠都还活着,他才放下心来。
他还经常放生。前已说过,他在灵峰寺放养了两只羊,代养的老乡说大羊生了两只小羊,变四只了,他就多给了几百元管理费,并再三叮嘱一定要将那四只羊终养天年。在普陀山,他也养了四只羊。在江西景德镇观音寺,他买下五只羊和五只公鸡放生,请老乡务必养到老死。他还曾买下一只八哥放生,放飞前在自己屋里养了一段时候,八哥见他每天凌晨起来念佛拜佛,不久也会跟着他念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念一句就点一下小脑袋,很有趣。他把八哥放掉时,鸟儿一开始不肯离开,飞走后,过了段时候还飞回寺院来看望过他。他的弟子礼一从西藏参学回来说,藏地有许多牛羊的角上拴着红布条,那是被活佛喇嘛买下放生的标志,没人再会贩卖或宰杀它们,他听了大为赞叹,说藏地人民佛性好、悟性高,就拿出一笔钱来,叫礼一再去青藏高原时,买五十只牛和五十只羊,送给当地寺院饲养,牛可挤奶,羊可剪毛,这也可改善一点寺院僧人的生活条件。
达缘师还经常带弟子一起放生,一放就数千元,好几次,被放生的鸟啊、龟啊、蛇啊、鱼啊等等,会在达缘老和尚面前显出摇头摆尾、依依不舍状,老和尚说,动物都是有灵性的,它们知道是你们救了它啊!有一次,达缘师领着沈家门的一批弟子在梵音洞放生,夜里一乌龟来达缘师梦中说:白天我躲在一个房间里睡觉,错过了皈依和放生,求求您老人家为我补授皈依和放生吧。次日达缘师对礼印说了昨夜的梦境,要他去找找看,结果,礼印发现在自己房间里,果真有个乌龟从床底下爬出来了!又有一次,达缘师在金山带弟子放了许多水族众生,是夜得一梦,梦中一青衣童子对老和尚说:“你放生为何漏了我呀?”老和尚说:“不会吧,全放掉了呀。”童子说:“你去看看那些装过螺蛳的蛇皮口袋吧,我就被卡在袋底一角上,被大家又带了回来。”说完就隐没了身相。第二天,老和尚叫弟子把昨天放生用的蛇皮袋检查一下,果然从袋底角落里找到一只大螺蛳!达缘师还经常对弟子讲许仙救白蛇、白蛇来报恩的故事,他说,可惜白蛇报恩报得太早了点,结果反而害了他。达缘师又说起,以前有个当官的,遇灾年,打开官家粮仓救济穷人,被发现库中粮食少了,要将他斩首。临刑前,刽子手发现他笑嘻嘻的,很奇怪,问,别人要砍头了,都吓得要死,你怎么还笑嘻嘻的?他说,杀我一个头,救了千千万万个头,我怎么不笑?监斩官汇报给皇帝,皇帝下令赦免,还要提拔他当更大的官。他不愿当官,后来出家当了和尚……
弟子有什么事来求达缘师父帮忙,他也常常叫弟子放生,放了生,难事往往也就化解了。例如,平湖新塘有个女弟子,患乳房癌,要去上海大医院开刀,开刀前来看望达缘师父,达缘师对她说,你多多放生吧。那位女弟子当即就买了许多乌龟、甲鱼、鱼类等等放生,结果没钱开刀了,就回家拿钱去。回去后再去医院检查一下,乳房癌已没了!不用开刀了!上海浦东有个弟子,患肠癌,即将动手术,达缘师对他说,你快快去放生,放生后再去医院检查一下。那位弟子放生后,治病心切,没检查就去医院动了手术,结果打开腹腔,什么癌变都没找到。他后来再来看望达缘师父,讲述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这件奇事。达缘师说,不是跟你说了吗,你开刀前应该再验验的呀!
达缘师自十四岁起吃素,至今七十多年,未再沾染任何烟酒荤腥。有机会他还动员信众吃素,并经常给他们讲讲吃素的好处。他说,如何长寿?饭吃得下就是营养。白天多喝白开水,可以排体内毒气。一切众生是我父,一切众生是我母,一切众生都有佛性,一切众生都是未来诸佛、过去父母。吃荤实为吃自己、吃荤实为吃父母!吃素蛋白质多、维生素多,吃荤毒素多。上有萝卜下有菜,一年四季素小菜。吃长素的人,一般也长寿,你看宋美龄吃素,活了一百多岁,虚云老和尚吃素,活了一百二十几岁。他与来看望他的弟子一起吃饭时,还要弟子把吃饭当吃良药,要大家先吃三口白饭,吃一口白饭表示发一个愿,吃第一口饭,发愿“愿断一切恶”,食第二口饭,发愿“愿修一切善”,食第三口饭,发愿“愿度一切众生”,然后再正式吃饭吃菜。
上海协大祥老板的少夫人,早些年去普陀山,要拜达缘老和尚为师,达缘师说,你要吃素我才收你,你做得到做不到?她答应说,一定做到。别人都认为她平时山珍海味、美味佳肴吃惯了,不吃荤,说说而已,哪会真的不再吃?结果,她一回去就吃素了。
从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开始,达缘师实行过午不食,至今已十几年了。有时,遇上寺院举办什么法事活动,来看望他的人多,一个连一个,停不下来,过了午餐时间,这一天他就不再吃饭。出门的时候,有时随从或司机没有及时找到停车吃饭的地方,过了中午,他也不吃饭了,而且对别人也没什么怨言。也有的时候,他一天只吃一顿饭,再喝点豆奶、粥汤,基本上不吃什么零食。他吃饭,也不要任何特殊照顾,总是跟寺院僧众吃一样的伙食。在普陀山梵音洞当家的时候,伙房把饭菜做好了,他总是叫别人先吃,等别人吃完了,自己才吃,往往就吃点冷饭剩菜了。与大家一起吃饭时,他总是要求大家把端上桌的菜都吃光,不要浪费,他自己的碗里从不留剩饭剩菜。近年来,有弟子看他年纪大了,又那么忙,希望能像别的寺院方丈那样,给他开个“小灶”,让他吃得口味、营养好一点,他总是断然拒绝。有时应邀去外地,当地出于对他的敬重,为他做了几样小锅菜,他一看跟别人的不一样,就不吃,端走让给别人吃,要吃也要跟大众吃得一个样。
一个真修行人,在生活上也定然不贪不占、知足常乐。在佛法中,这谓之“少欲知足”,如《佛遗教经》中所说:“汝等比丘,当知多欲之人,多求利故苦恼亦多,少欲之人无求无欲则无此患。……汝等比丘,若欲脱诸苦恼,当观知足,知足之法即是富乐安隐之处。知足之人虽卧地上犹为安乐,不知足者虽处天堂亦不称意。”
达缘老和尚虽从小出生在富裕人家,他长期来在生活上的俭朴节约,恐怕很穷苦的人家都很难与他比项。洽义师父曾送给他两条裤子,他穿了二十多年还不舍得扔掉。化工厂发给他的一条工作裤,带到普陀山去还穿了好多年。他常对弟子和信众说:“惜食有食,惜衣有衣,住不求好,用不求全,只要能过,一切从简。”他穿的衣服,从里到外,总是缝了又缝,补了又补,而且是自己动手缝补,衣服虽旧虽破,他一针针缝补得平平整整、服服帖帖,又总是洗得干干净净,穿在身上,十分简朴,却也不显邋遢。据他的弟子说,达缘老和尚有的内衣裤补得补丁叠补丁,又厚又沉,重达几斤,已看不出原来的面目。有一次,达缘师应邀去弟子家小住几天,一位老妈妈偷偷帮老和尚洗衣服,发现一条裤子实在太破旧,就扔进了垃圾筒,他知道后还想捡回来呢。有弟子对达缘师说,师父师父,你身上这件衣服已经很旧了,留给我作纪念吧。达缘师说,那不行,这件衣服还能穿呢。后来,凡是比较旧的衣服,达缘师就自己洗,不要别人帮忙,他怕别人帮他洗衣服,一看补丁那么多,不是扔掉就是拿去作纪念品了。有的弟子见老和尚里面的衣服太旧了,就买了新内衣送给他,他自己不穿,转手就送给了别的出家人。据老和尚的弟子礼旭回忆说,在松隐寺时,他曾住在达缘师父的隔壁,有一天晚上,他在师父床头看到一条打了很多补丁的内裤,觉得太破了,就想上街去买两条新的给师父穿。第二天早饭后,他碰到师兄的一位弟子,因为彼此比较熟悉,就说起昨晚的所见所想,那位弟子一听,马上跑到街上去,在店里买了两条新内裤,回来就给老和尚送去了。结果,达缘师父不仅没夸他一句,反而把徒孙骂了一顿。
老和尚的一条洗脸毛巾,早已破烂不堪,仍在用,一个弟子见了说:你这条毛巾比擦桌子的抹布还破多了,可以扔掉了。他说,不要扔不要扔,还能用呢。
他平时用水亦极节约,晨起洗脸,搪瓷碗那么大的小脸盘里只倒一点点水,把毛巾沾沾湿就行了。盛夏季节,洗澡擦身只用一瓶开水兑些凉水。有一次,白天走路走得多了点,弟子怕他太劳累,晚上用热水给他泡了脚。第二天早起,他脸也不洗,只是用干毛巾擦了擦脸。弟子问他为什么不洗脸,他说,一个人每天只能用四斤水,昨晚用水过量了,今天要扣回来!他还对其他弟子说,如果你今生用水过了量,背了水债,下辈子没准就会投生到缺水的地方去!
他平时不带手表。有弟子要送很好的手表给他,他说用不着,要看时间,现在到处都有钟,还要什么手表?
他日常用的念珠,是最普通的木质佛珠。有弟子送给他一尊用名贵水晶雕制的佛像,他一转手送给了别人。有人为之惋惜,那尊佛像要值好几万呢!他很平静地说,佛像就是佛像么,铜的、铁的、金的、木的,哪怕烂泥的,没什么分别,都是一样的。
去东天目修复昭明寺时,韦驮殿边上有间烂泥房,已坏得不成样子,每逢外面下雨,里面也下雨,有弟子想拆掉,重新盖一间带卫生设施的方丈室。达缘师说,不要拆,这房子我来住。徐居士说,这房子太烂了,修都修不好。达缘师说,没关系。你们要知道,历史上的“方丈”,就是一丈见方的芦席棚、茅草棚或烂泥房间,十分简单,也不是很大,我也只要住住小的烂泥房子就行了。达缘师又对弟子说,现在的不少方丈,可不得了,住洋房,住高厅大屋,高高在上。有些当弟子的,把师父捧那么高,给师父住那么好的房子,让他吃那么好、穿那么好,实际上是害了他呀。我这个方丈,就是要住个烂泥房子,给别人作个样子看看。这儿的老房子让我住,正好,你们也不用装修,粉刷粉刷就可以了。老人家话说到这正分上,徐居士只得叫人将这房子漏的地方给补一补,简单装修一下了事。因为老和尚不让买好东西,她特地去农民家里收购了几件普通样式的旧家具,搬了进去。本来还想装个空调,达缘师说用不着,方丈不该享受,于是也没装。
有时,达缘师应邀去外地参加一些法事活动,主办方给来客安排了较好的宾馆住宿,达缘师一听住一个晚上要花那么多钱,就不乐意了,要求换普通房间。勉强住进了宾馆,他宁可睡在地毯上或沙发上,也不睡床上。有人问达缘师,为什么不睡床上。他说,宾馆的床太高级了,高广大床,我睡不惯,也不敢睡呀。你们要知道吃苦了苦、享福失福的道理啊。近两年,达缘师常住金山东林寺,他也一直睡沙发上,让两个弟子睡床上。有人问达缘师,为什么不睡床上?他说,房间里就一张沙发一张床,两个小和尚不可能挤在一张沙发上,那当然只有我来睡沙发啰。
在金山修庙时,有个新加坡的弟子,敲锣打鼓,给达缘师送来一部小汽车,让他老人家出行方便些。这车子一到金山,达缘师自己还没用上,就被县佛教协会拿去用了,还说他“达缘达缘,到处有缘”,意思是他用不着嘛。达缘师只是笑笑,随他们用去,自己出门,若没人来接,就坐公共汽车。去天目山修庙时,先后有弟子送给达缘师两辆面包车,他把一辆送给了灵峰寺,一辆送给了昭明寺。直到今天,他依然没有自己的专车,他也不想要。他说,一辆车子,专门给一个人用,难得用用,不是浪费吗?还是给别人用、给大家用吧。


十一.慈悲济世,广结善缘
“本来不是凡胎骨,降落人间一百年。”弥陀自出生以来,从小到大,一贯行善,助人无数。二十六岁出家前,他就宁可自己饿肚皮,常把饭省给要饭的乞丐吃;明知赊出去的东西要不回钱来,仍然让别人把店里的东西拿走。出家后,更是无牵无挂,一手来一手去,自己什么都不要,把什么都给了别人。尤其最近二十年来,随着他修复的庙越来越多,他得到的供养越来越多,他帮助的对象也越来越多。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中国社会传统的这一仁孝思想,与佛法不违且通。达缘父母在世时,他虽出家,仍尽一切可能尽孝道,从普陀回金山固然是要满父母的愿,而他胳膊上、身上的许多香疤,有不少就是为父母消业而烫的。有一年,他母亲患了肺结核病,在四十年代,那还是一种很难医治的病症,当地一位中医给他母亲开了药,说要用亲生子女的肉作药引,药效才好。他听中医这么说,狠狠心,毫不犹豫就从自己胳膊上咬下一块肉来,并悄悄放进药中,不让母亲知道。有人问他:自己咬自己,痛不痛?怎么下得了口?他说,百善孝为先,古人为母亲卧冰求鱼,王子为救俄虎以身饲虎,我咬块肉给母亲作药引子,又算得了什么?夏天,你把他的衣袖撩开,至今还可看到他胳膊上的这个咬痕和累累疤痕。
九十年代初,达缘师再次从普陀山回到金山后,他的那位法国华裔女弟子善良来金山探望,问达缘老和尚可有什么心愿?她愿意尽一点力。老和尚说,他很久以来就想为自己外婆在家乡建一座塔。善良居士把老和尚的这个心愿放在心上,后来她筹得资金,在嘉善西塘、金山枫泾性觉寺和安吉灵峰寺各建了一个塔,头一个建在西塘药师寺里的那个塔,就是为达缘师的外婆竖的。
三座塔都建成后,老和尚对善良居士说,这三座塔,都是报恩塔,西塘塔是为的报父母恩,枫泾塔是为报众生恩,灵峰寺塔是为报师恩。
就是嘛,达缘师孝敬的对象,报恩的对象,又何止自己的父母与祖上,他慈悲喜拾所面对的,是天下的众生,是普天下的老人,首先是生活贫苦、最需要得到帮助的孤寡老人。
在金山,他把化工厂给的退休工资、佛教协会给的工资,捐给了枫泾镇等处的几所敬老院,每到中秋和春节,还要带着礼物去看望老人,年年如此,今犹如此。他还曾捐款一万元给上海市老年基金会金山分会,支持他们从事的老年事业。
在东天目修建昭明寺时,每逢中秋、春节,达缘师也都去当地很穷的梅家村等敬老院慰问,并走访五保户,给老人送去水果、点心、衣物等等,还给每人一个小红包。
在北天目修复灵峰寺时,每年端午、中秋节,达缘师都送糖果食品给当地敬老院,还给敬老院里二十一位老人每人做了一套棉衣。有时他从上海来到灵峰寺,第一件事就是去敬老院看望老人。敬老院对达缘老和尚也非常崇敬,种出的西瓜、苹果、芋艿、蕃薯等等,首先想到的是要送到灵峰寺给达缘师父吃。
“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达缘师也经常把自己关爱的目光,投向那些需要帮助的孩子。
他大哥被日本人杀害后,小老婆重新嫁人,遗腹子是由他领养大的。
他捐给枫泾小学一笔很可观的款子,帮助枫泾地区三百多个因种种原因而失学的儿童,重新迈进了学校的大门。
灵峰寺旁边有所小学,黄泥地,一到下雨天,又烂又滑,一不小心便会摔跤,达缘师看到了,要帮学校建个水泥操场和场地,带头捐了一万元,在他带动下,当地老板纷纷解囊,一共筹集了三、四万元。第二年,达缘师来这所学校看看,发觉操场已建好,可是校门前的场地还没浇水泥,说是钱被村里挪作它用,不够了。达缘师二话不说,又捐了五千元,使场地得以浇成。
他还给安吉的某个小学捐了八千元,鼓励学校老师要把孩子培养好,使他们长大后成为对国家、社会有用的人才。
在达缘老和尚的感召下,安吉统战部成立了一个助学基金会,以达缘老和尚为号召力,向上海、台湾等地募捐,达缘本人也积极捐款。安吉地区贫困小学很多,经数年助学努力,落后面貌有所改观。
金山政协之友社发起援助延安老区活动,达缘师身上一时拿不出现款来,想起抽屉里放着外国弟子供养他的外币,一古脑儿全部拿出来,计有两万元日币、一千元港币、三百元新加坡币和一百元美金,都拿去赞助延安建造希望小学。
还在修建五龙寺的时候,他把远近信众送来的大米,仅留小部分寺里自用,大部分大米都捐了出去----三千斤,捐赠给了上海市儿童福利院;三千斤,捐赠给了上海市第一社会福利院。
有的穷孩子因家贫直接向他求援,他总是尽力给予帮助,甚至有的没有开口,他知道了,也会主动给予资助,并勉励他们好好读书,完成学业,学成后更好地报效祖国人民。据金山政协委员善盛先生说,达缘老和尚从普陀山回到金山后,也被安排为政协委员,政协开会,他与达缘师刚好分在同一小组,故跟老和尚有了一定的接触。他很敬佩老和尚一贯热心帮助别人,光是他直接帮老和尚做过“传递员”的,就有两个。一是枫泾镇上有个十六七岁的孩子,考取了上海机电工业学校,因父母离异,跟母亲过日子,家里很困难,读不起,打算放弃了,善盛告诉达缘师后,达缘师就托善盛把每学期的学杂费、生活费给孩子送去,善盛就这样当起了“传递员”,一直当了三年,直至孩子去年毕业,总额有一万多元。还有一位,是枫泾农村一个姓顾的老人,曾在普陀山梵音洞帮达缘师父做过会计,回家以后,生活窘迫,达缘师就每月资助他一百元生活费,一开始老人是每个月自己来领取的,后来跑不动了,达缘师也请善盛当“传递员”,每月送上门去,一直送了两年,直到去世。老人临终前住进医院,达缘师得知后,在善盛陪同下专门去看望了一次,并赠送了一千元医药费。善盛说,除了他当过“传递员”的这两个帮困对象,达缘老和尚帮助过的人真是太多太多了,凡有人来找他,不管是看病没钱的,家穷吃不上饭的,出门缺车旅费的,他总是慷慨解囊。像达缘师这样真心帮助别人的人,在今天这个社会里,实在是太少太少了。这样大公无私的品质,这样高风亮节的人品,是真正值得全社会尊敬和发扬的,这跟当前党和政府倡导的“建立和谐社会”的精神也是完全一致的,凡人只要能学到、做到他的一半,就是一个很伟大的人了!
听说甘肃临夏那个地方很穷,达缘师近几年每年都拿出一定钱款寄给当地一个寺院,用于资助贫困学生维持学业,还吩咐弟子早早准备好御寒的棉衣,入秋就托运过去,帮助当地贫困户过冬。金山枫泾镇具体操办此事的善芳居士,手头还保存着五六封该寺院的来信,兹摘录几段如下:

Admin
Admin

帖子数 : 28592
注册日期 : 20-03-27

https://xiaomitan.666forum.com

返回页首 向下

达缘老和尚传奇(魏征转世的上海陈晓东先生)-注:释迦牟尼的师父是燃灯古 佛 Empty 回复: 达缘老和尚传奇(魏征转世的上海陈晓东先生)-注:释迦牟尼的师父是燃灯古 佛

帖子 由 Admin 周六 七月 29, 2023 4:29 am


晋江居士林建立起来后,达缘老和尚十分重视,每年都不辞劳苦要去那里一趟,为当地信众讲经说法,并在水心亭举办打七、放生、礼忏等法事活动。居士林初建时规模很小,达缘老和尚勉励她们勇猛精进扩建道场,还从很远的地方运去梵呗、钟鼓、香炉、宝鼎等法物法器庄严道场。在老和尚的悉心关照和她们自己努力下,十方信众纷纷解囊,尤得新加坡华侨颜期伟、姚庆烧、黄加种、颜庭谐等鼎力相助,依水心亭而扩建的三圣殿、观音殿、大雄宝殿等相继落成,铸于三圣殿中的三尊大铜佛像,通高六米,奇伟庄严堪称闽南之最。
九六年,应当地乡镇邀请,达缘老和尚带着六十三位出家人浩浩荡荡来到晋江,举办一场水陆大法会。当地的习惯,向来是用猪羊鸡鸭鱼肉等供佛及布施孤魂,老和尚看到这一场面后,非常难过,叫居士林出面把全镇二十四个乡村的代表找来开会,跟他们讲因果报应的故事,告诉他们办水陆法会的目的是要超度孤魂,让它们早日解脱、离苦得乐,可你们一面超度孤魂,一面又大量杀生,跟畜牲道结下了仇恨,冤冤相报何时得了?再说有的畜牲也是人转世而来,这里面也有你们的六亲眷属,杀害它们,岂不就等于杀害自己的亲人吗?在场的人听了老和尚的开示,明白了佛教所说六道轮回的道理,表示今后所有的供品都要改用素菜米面,再也不杀生了。达缘老和尚以他的大慈大悲,拯救了无数生灵,祛除了当地沿袭几百年的陈规陋习。
达缘老和尚从普陀山回金山后,有一年,吴仁仁在当地组织了三百多人,来金山看望达缘老和尚,拜见了达缘师以后,有人提出,我们想接着去普陀山拜拜观音菩萨,达缘师父曾在普陀山多年,能带我们一起去吗?达缘师笑眯眯地说,好啊,我也有好几年没去普陀了,大家一起去好啊!就这样,达缘师带着三百多人浩浩荡荡上了普陀山。在佛顶山脚下,晋江的居士们发了愿,想要三步一叩,磕头磕到山顶上去。达缘师十分赞赏居士们的发心,就跟着大家一起磕头上山。从山脚到山顶,共有一千零八十级石阶,走上去也要出一身汗,更不要说三步一叩头了。此时的达缘师,已经是个七十几岁的老人了,可他就是和大家一起,三步一叩,三步一叩,一直磕头磕到山顶!居士们见此情景,都感动得热泪盈眶,赞叹达缘老和尚就是一个活菩萨啊!


十四.众口赞誉,人间菩萨
是的,达缘老和尚就是一个当世的活菩萨。老和尚把华严经中最广为流传的名句“不为自己求安乐,但愿众生得离苦”,作为自己毕生的座右铭。在我们采访达缘老和尚生平事迹的过程中,不管碰到谁,几乎无一人不赞叹他是真正的行菩萨道,慈悲济世,广度众生,严于律己,宽于待人,心中想着的总是别人,唯独不为自己着想,是一个真正的人间菩萨。
普陀山佛学院老讲师云空法师如是评价达缘师:

我认识达缘的时候,他在梵音洞作当家,他这个人是非常的谦虚、和气,从不自高自大,做事认真,又很谨慎负责。每次他来佛教协会领工资也好,联系工作也好,那时普陀山还没有环山车,不管刮风下雨、天热天冷,他很远的路走过来,办完事又马上走回去。听说有个徒弟见他这么辛苦,买了部车子送给他,他说自己用不着,转送给了金山的佛教协会。他见了我们,非常恭敬,总是磕头顶礼。我去梵音洞,他对我说有个徒弟,想要读佛学院,要我收下。我说要通过考试录取。他说帮帮忙嘛!后来通过了考试,也录取了。我跟他接触不多,总的印象就是这样。后来把他送到养老堂去养老,他只报了个到,就走了,后来发扬光大,做了很多的实事,作出了很多成绩。如果留在养老堂,那不就等于在等死么!呵呵呵呵。他后来回来过几次,我见了他也说:你没有留在养老堂好啊!你干了多少工作啊!呵呵呵呵。

在普陀山梵音洞,礼印是他收下的第一个出家弟子。礼印那时还是某公安专科学校的学生,久有出家意,来到普陀山,想找个寺院实现自己的愿望。在普济寺住了三天,不收,有个僧人介绍他去东北,他就把离开普陀的船票给买好了。离开的前一天,天雨初晴,他信步走到梵音洞,遇到了一个老和尚,就是达缘师。老和尚问他哪里来的?他说上海,青浦练塘。达缘师说,喔,就在我隔壁啦。他说想出家,达缘师说,好啊,我正好想找个徒弟,还拜过观音,这么快就送来啦!礼印说要去东北,船票也买好了。达缘师说好啊,你就先去东北吧,反正你在那里呆不住,很快就会再来的。礼印去了东北,果然褚事不顺,就又回到普陀山,在达缘师跟前剃度出家了。
礼印法师现在普陀山佛教文物馆工作,他说起达缘师父,充满真挚的崇敬:

师父的行为,慈悲喜捨,完全像菩萨一样。人家有事求他,总是有求必应,总给人以帮助和安慰。他每年要买几万元经书、佛像、念佛珠等,布施结缘给别人。他看人一律平等,不管其社会地位如何。弟子要上佛学院,他给予资助,要去受戒,他给路费。有人说缺医药费,他马上掏钱。在普陀山,大家都知道他太慈悲太慈悲了。也有人不理解,认为他“滥慈悲”、“不讲原则”,殊不知,凡夫难测菩萨境界,达缘法师是真正的大菩萨啊!他是真正的“无人我相”、“无分别相”,一般人哪里做得到啊!”

礼早,达缘师的弟子。一九八九年大风大雨时,他在单位献血,母亲为儿去买骨头熬汤,踩到马路中央一块西瓜皮,摔断了脊椎骨。他就在观音像前许愿:“如我母亲康复,我就出家相报。”六月十九,观音菩萨在他家显灵,未几,他母亲果然逐渐恢复了。他就去普陀山还愿,后经达缘师介绍去睢阳睢窦镇寺院出家,然后去了灵峰寺。一九九九年其母病逝,向达缘师请求后,回家守孝三年,足不出户,闭门思过。二○○四年再次出家,从灵峰寺山脚下三步一拜,一直拜到山上。礼早说:

自己这辈子能遇上达缘这样的好师父,是自己今生最大的福分,你看他老人家自己不舍得吃不舍得用,睡别人不睡的破瓦漏屋,穿别人不穿的破旧衣服,吃别人不吃的酱瓜盐汤,把好的东西都送给别人,心里从来只为别人着想而不想到自己,有人半夜里打电话给他,有事求他帮忙,他马上就起来为你拜佛,求佛菩萨保佑你消灾消祸,普天之下,这样的师父别处哪里去找啊?而且老人家最怕出名,听说去年有个中央大领导到上海后,想去金山寺院拜拜佛,他得知后马上躲起来,来个避而不见。这些年我见过的方丈不下几百个吧,图名图利、居高我慢的屡见不鲜,有的不给钱根本就不让见,给少了还不高兴,而像达缘师父这样一点不贪不傲的很难见到第二个!你到普陀洛迦山去看看,在洛迦山弥勒大殿里,人们自发地把师父的塑像供在里面,许多人都相信达缘老和尚就是一个真正的弥勒菩萨啊!

听礼早法师这么一说,后来我和礼弘去普陀山时,还特意去洛迦山弥勒殿,寻找他说的那尊弥勒像。那里果然有一尊缅甸玉雕的弥勒像,眯着眼睛,咧嘴笑着,样子跟达缘老和尚象极了!弥勒像高约一米,被安置在大殿正像的一侧,直接搁在地上,连个底座也没摆。问了寺院里的几个人,都说不清楚这尊佛像的来历。不管这弥勒像是不是人们按着达缘师的样子塑造的,但在当地既然有这种说法,至少也反映出当地信众中的一种心态吧。、
今日万寿寺的监院是九七年从上海佛学院毕业后,被上级单位安排到这儿来的。谈起达缘老和尚,他很敬佩:

我虽然不是达缘法师“礼”字辈的弟子,但达缘师父对所有的弟子都一视同仁,没有内外之分,是真正的平等心、无差别心。那时,达缘师父住在金山寺院期间,每天大清早带头拿扫帚扫大殿、扫院子,还对我们说,当方丈就是当个小队长,应该早点起来分派工作、带头干活!他的这种精神和行为是很感动人的。

今日松隐寺年轻的知客师法定,十多年前十六岁就出家了,天资聪颖,敏而好学,寺院里敲板引磬诵经唱文那一整套仪规,旁人一两年还未必学得像样,他几个月就操练得滚瓜烂熟。他是达缘师徒儿的徒儿,论辈分属于达缘师的徒孙,金山的几所寺院都呆过,来松隐寺也有五年了。说起他的师公达缘老和尚,法定法师充满了由衷的敬佩之情:

达缘老和尚虽然文化不高,但远近威望很高,他处处以身作则,每天早晚坚持拜佛,生活上十分俭朴,这样的精神和行为很感动人。他经常救济穷人、孤老,对向他求助的人不分高低贵贱,都尽力给予帮助,是真正的心地善良,偶尔也有骗子来向他要钱,我们认为不该给,他心里其实也十分明白,但仍然给个一百两百,并希望那人从此能改邪归正。像这样的大德,在当今确很少见,我们发自内心地崇拜他老人家,在别人面前说起自己是达缘师父的弟子,我们都感到自豪。

比丘尼礼道法师说:

师父就是活菩萨,八十多岁了,还早晚坚持拜佛,最少一百零八拜,哪有老年人还这样拜的?有的人看不起我师父,以为他文化低,那实在是不识人。像我师父这样的人,当今很少很少,别人送的东西,一手来一手去,衣服穿得补了又补,吃得很简单很简单,处处为大众着想,处处以他人为重,是真的活菩萨啊!

江西景德镇市观音寺是在达缘老和尚支持下建造起来的。该寺当家无生法师十分崇敬地赞叹达缘老和尚:

多年来,老和尚使人感悟最深的是:潜心修行,跏趺学佛,以法自身,以法布施。慈悲广大的老和尚,一切行径都给弟子留下深刻的爱慕心,同时已烙印在大众的脑海之中。
尊敬的恩师,是我学佛修行的“慈父”,是我精进修行的向导,是广大弟子的“祖师”,本为佛的后生。目前只说一句“有志竟成”,秉承恩师的宏大志愿和光辉典范,誓愿回报佛陀、报答恩师。

一位部队复员后即在九华山出家的僧人万果,九八年在九华山百岁宫,跟上海去九华朝山的孙居士结上了法缘。孙居士是达缘师的弟子,从孙居士那里,他看到达缘老和尚的照片,听到对达缘老和尚种种事迹的介绍,非常欢喜,就索请了一张,时时供奉在自己的住处。日前,他特地赶到上海金山来拜谒达缘老和尚。他说:

多年前从照片上看到老和尚,就觉得非常亲切,觉得他很像弥勒佛。自己出家十三年了,这些年见过的出家师父不算少,其中被称为大和尚的也不在少数,但没有一个像老和尚那么慈悲的。这回来金山拜见了老和尚,印象深刻,特别欢喜,更觉得他就是弥勒佛啊!

为达缘老和尚修复昭明寺出过不少力的上海宝山徐居士,认为像达缘师父这样的老方丈,在别处再也找不出一个来:

达缘师父对弟子的慈悲,是真正的慈悲,在别处,是看不到有这样的方丈的。他是真正的男女老少不分、高低贵贱不问,统统平等对待。不论谁请他去开光,只要走得开,他都会去。信众送给他的水果、糕点、饮料等食品,他都分给大家吃;不管谁来看他,临走他都要送点纪念品。他的品行,在浙江的杭州、余姚、临安一带,确是有口皆碑。

上海的孙居士是十年前皈依老和尚的,她谈起达缘师父,敬仰之情更是溢于言表:

我皈依老和尚以后,也经常从上海带一些居士、朋友来金山拜见老和尚,不少人来了以后,就在老和尚跟前皈依了。最多的一次,我带来满满一车人,有五十三个,吃饭时开了六桌。老和尚舀了一钵饭,给每一桌的每一个人,都拨上一小撮,嘴里还要说:“增福增寿,添福添寿!”这么一个圈子兜下来,别人都快吃完了,老和尚才自己坐下吃饭。大家看到这种场面,都很感动,有的人眼泪也掉下来了。我那天正好和老和尚坐一桌,只见老和尚把桌子上别人吃剩下来的菜,包括吃剩的菜汤,不管酸的、甜的、辣的、咸的,全部倒进自己碗里,一点不剩,全部吃光。我问老和尚:“你这么吃,不咸吗?”他说:“统统吃光到西方!”大家看到老和尚这样节约,不浪费一点点饭菜,都深受感动。就连饭后用餐巾纸擦擦嘴这么一件小事上,老和尚的节俭,也是超乎常人的,他把别人递给他的一张餐巾纸,撕成两半,一半放进口袋,一半用来擦擦嘴,擦过以后,也不扔掉,而是放进了他的袖笼,等下次再用。我对老和尚说,你用过的餐巾纸,就不要再用了,不卫生呀。他说没关系的,还好用一两次,节约一点,功德无量呀。老和尚以他的言谈身教,为大家树立了一个活生生的活菩萨的典范啊!

有一年春,达缘师在为一位弟子剃度时,该弟子读过一些佛教书籍,口才也好,当时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在老和尚面前高谈阔论,老和尚却一语不发,还自称是个“苦脑子”,不会讲话。正好有张居士在旁见了,很有感触,回家后写了首短诗《赞达缘法师》:

谦谦自称苦脑子,殷殷慈悲沁吾心,
何须满口引经纶,语默行止度有情。

普陀山摆照相摊的那位庄先生,后来在普陀山最热闹的小街上开了一家照相馆,今天已经退休了,他无时无刻都忘不了达缘师父对他的大恩大德:

达缘师父在天王殿当了三年香灯,我就几乎在他那儿吃了三年饭。后来师父到梵音洞去了,我还经常去看望他。我见他在梵音洞经常吃别人吃剩的饭菜,就劝他说:“师父呀,别的当家都有小灶吃,你也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吃别人的剩饭剩菜呢?”他说:“没关系的,我吃吃剩饭剩菜觉得很好么。”他心里始终想的都是别人,有要饭的来,他也把热的饭、热的菜给要饭的吃,宁可自己吃剩下来的冷饭冷菜。我曾经对他说:“师父呀,以后若是有一天我有条件来伺候你,我一定让你天天吃热饭热菜,再也不让你吃冷饭冷菜了!”师父回上海以后,我也经常去金山看望他。我现在已退休了。我在普济寺门口拍照时,把达缘师父的大照片摆在玻璃镜框里,摆了十多年。有游客问我那是谁?我说这是我的师父,也是这个世界上一个最好最好的好人!不过,这也不光是我一个人说的,你问问当地的老百姓吧,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十个人里面,十一个都会说达缘师父好!!

金山枫泾镇的那位善芳女士,达缘老和尚帮她恢复了健康后,她成为老和尚最铁杆的一个在家弟子,多年来一直地为老和尚弘法利生事业鞍前马后、尽心尽力。一谈起师父,她就动了感情:

我那时才四十几岁,达缘师父给我摩了两次顶,我的腰子病就完全好了,又能上班了,一直工作到退休。今年我已七十岁了,拜了师父以来,这么多年我再也没有生过病,再没有吃过一次药!师父救了我,给了我新的生命,师父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他要我跳河我就去跳河,他要我死我就去死!
要说师父对人的慈悲啊,那真是没话说的!有个农村老太太来找师父说,他的儿子生病,孙子要读书没有钱,师父二话不说,拿出一笔钱就给了她。我当时正在边上,很感动,师父跟这个老太太根本就不认识呀!师父就是这样,凡有人来找他,不管认识不认识的,只要有困难,师父都会尽力帮助别人。去年我给师父买了一件羊毛衣,穿着正合身,没多久不看见了,我问他羊毛衣哪去了?他说有个小和尚衣服不够,他脱给小和尚穿了。后来又给他买了一件,没多久他又送给了别人!下雪天,他说被子不暖和,夜里睡得冷,我和另一个弟子就给他买了床鸭绒被子和被套,可他睡了没多久,把新被子又送掉了!我有点不高兴了,他对我说,别人穿就等于我穿,别人盖也等于我盖嘛。我年年给他做新棉鞋,他年年把穿在脚上的棉鞋脱下来给别人穿,这棉鞋全是我一针一线做出来的,化了许多功夫呀。不久前我给他缝了一件棉背心,我对他说,这是给你冷天拜菩萨穿的,你再送掉,我可不再做了噢!话是这么说,他只要一见别人有困难,哪会不管呢。咳,他这个人啊,就是这个样子,真拿他没有办法……

在金山松隐寺,刚好遇到一位来这里拜佛的香客,他这样谈起对达缘老和尚的印象:

三年前,我陪母亲来这儿烧香,那天,达缘师父正好在收弟子,我在旁边看到了,很有好感,就跟着拜了师父。他对我们讲佛法的基本道理,还要求我们在家里要孝敬父母、在单位好好工作,讲得通俗易懂、非常实在。我觉得他是在诚心诚意地作这件事,在现在社会,这样的人是很难得的。
我在上海搞电脑工作,母亲去世后,我仍然常来这里,最大的体会是,感觉这儿就像一个大家庭,虽然生活条件不算好,但人与人之间很融洽,尤其是师父十分和蔼可亲。你去别的大庙,那里的当家师往往不太容易亲近。在这里,师父跟我们一起吃饭,还给我们夹菜,就像我们是他的孩子一样。他这么大年纪了,你们谁想见他,都行,一点点架子都没有。


毕业于中国一所名牌大学的戚先生,在金山从事法律工作多年,他也是达缘法师的皈依弟子。他深有体会地说:

达缘师父曾跟我们说起,他要生生世世来娑婆世界度众生,我认为师父的这一愿力是及其伟大、及其感人的。有的人认为达缘师父文化低,这是一种世俗的偏见,师父是真正的大智若愚,我曾多次亲身感受到,自己的一些想法,大至对社会人生的思考,小至自己家里的私人琐事,有时想说还没说出来,师父就知道了;还有些尚未发生的事,师父甚至已经知道了结局。例如有一次,我得知有两位老法师生病住进了一家医院,就对达缘师父说,自己想去看看,达缘师父告诉我,一位已经来不及了,另一位还能见上。我从金山赶去了市区的那家大医院,果然,一位法师刚刚圆寂,另一位虽然病重,总算让我见上了一面。我曾陪达缘师父去过一趟新加坡,乘机回国途中,飞机上所有乘客都听到空中佛乐不断,有人问达缘法师是怎么回事,他只是淡淡一笑。说实话,达缘师父的修行和法力到底有多深,我们都不敢妄加猜测,但我相信,师父平时显现出来的,是一种看似最平常的平常心、平常相,而这实际上是一种真正的菩萨心、菩萨相啊。

在达缘师眼里,一切众生作为众生是真正平等的,他是以真正的平等心对待一切众生。有时,乡下老太太赶来寺院,想见见达缘师父。有的弟子见时候不早了或师父累了,就把门关上,不让进来。达缘师若知道了,一定叫人把门打开,还批评弟子:“人家乡下老太太,可能是从很远的地方赶来的,有的不舍得坐车,要走上大半天,你们怎么可以把人家拒之门外?”
有位弟子是个推拿医生,有时利用休息日来金山看望师父,顺便为达缘老和尚作一套保健推拿,帮助师父恢复一点身体上的疲劳。他把门关上,在为师父推拿时,若门外有人来了,达缘师听到声音,就要他暂时停下,披件衣服,去门外接待来人。过一会儿,关上门继续推拿,若门外有人来了,哪怕此时身上已推得出汗了,达缘师仍要他暂时停下,出去跟门外的来人打个招呼。他对达缘老和尚说:“师父您不能让别人等一会儿,推拿完了再出去吗?”达缘师说:“那不行,人家来找我,说不定有什么要紧事情呢!”他记得,最多的一次,他为达缘师父推拿过程中,师父曾八次停下来开门接待外面的来人!
有一次,有弟子在寺院里帮师父整理别人送的供养,一只只红纸包里,有一百元、五十元的,也有十元、五元的。有个纸包里包了三角钱,是两张一角纸币,还有两个五分硬币。弟子抖弄着这个小纸包说:“喔哕,三角钱买点葱姜都不够。”达缘师父听到了,教育弟子说:“你可不能这么说,农村里的老太太,没有钞票,她是到地里拾点谷子,屋里养个鸡生几个蛋,再换钱换来的,不容易的。”向信众分发手佩念珠、护身符等纪念品时,有几个农村老太太挤在前头,有的还想多要几个。弟子咕哝道:“供养嘛就这么一点点,拿起东西来却急吼吼的。”达缘师父又批评弟子了:“她想要,你就多给人家几个么!农村来的人,不容易呀!”


十五。不是尾声,胜似尾声
逝者如斯,岁月如流。一九一九,那个年代早已离我们越来越远,出生于彼的达缘师,历经法藏寺皈依、梵音洞出家、数十年磨砺、众寺院重建,他的足印从金山到普陀山,又从金山到天目山,以三座山为轴心,构勒出一条曲折而动人的人生轨迹。
“本来不是凡胎骨,降落人间一百年。”当年扶乩者谓他能够开十几个典当行、养活几百人吃饭的预言,在某种程度上也可说是得到了应验,只不过他不是开什么典当行,而是修复了十几所寺院,也不仅仅是让几百个僧人能有口饭吃,而是让成千上万人在佛教式微的年代品味到正信正法的雨露甘霖。
物是人非,山川依旧,蓦回首,当年的那个小弥陀,今天已然成为一个耄耋老者。
自十六岁起天天拜佛,日日诵咒,至今已七十年矣。今天,他依然每天拜佛诵咒不止,依然每天凌晨二、三点钟就起身叩拜,一个八十六、七岁的老人,一次次起立、拜倒、起立、拜倒,用他的手脚,用他的头颅,更用他的心灵,一次又一次咚咚叩击大地,表达着对佛的无限敬意。佛者,觉者;觉者,自觉、觉他,觉行圆满也。拜佛,其实修的还是自己的那一颗平常心。
他以最朴实、看似最平常的的方式,上求佛道,下化众生。
过午不餐,弊衣疏食,筚门圭窦,安步当车,其生活上的克勤克俭,其作风上的平等待人,示现出一个人间真活菩萨的形象,当他站在你面前时,真的很难让人看出,这是一个修复了华东地区十几所寺院、为当代佛教事业立了大功的老方丈。
这些年来,达缘老和尚先后修复、主持、领衔的寺院、佛协等等,大致如下所列:

上海金山县性觉寺(方丈)
上海金山县松隐寺(方丈)
上海金山县五龙寺(方丈)
上海金山县东林寺(方丈)
上海金山县万寿寺(方丈)
上海金山县佛教协会(会长)
上海奉贤县南桥二楞寺(顾问)
浙江普陀山梵音洞(主持)
浙江普陀山善财洞(主持)
浙江安吉佛教协会(会长)
浙江安吉县灵峰寺(方丈)
浙江安吉县石佛寺(方丈)
浙江临安县佛教协会(会长)
浙江临安县昭明寺(主持)
浙江义乌市德胜岩前殿(方丈)
浙江义乌市洪云禅寺(主持)
浙江富阳市白龙禅寺(主持)
浙江富阳市佛协(名誉会长)
浙江嘉善县西塘药师寺(主持)
浙江嘉善县陶庄圆觉寺(主持)
浙江嘉善县佛教协会(名誉会长)
浙江嘉兴港区瑞祥寺(主持)
浙江余杭县同安寺(方丈)
浙江余杭县安乐寺(方丈)
浙江湖州市潮音寺(方丈)
浙江海宁市崇教寺(方丈)
浙江海宁市佛教协会(顾问)
浙江上虞市药师寺(名誉方丈)
浙江象山市普福院(方丈)
江苏无锡市嵩山寺(方丈)
江苏无锡市福寿寺(方丈)
江苏宜兴芳桥潮音寺(方丈)
江苏丹阳市佛协(顾问)
安徽凤阳县禅窟寺(名誉主持)
江西景德镇市观音寺(名誉方丈)
福建晋江市安海居士林(方丈)

洋洋洒洒,颇为可观。犹令人感动的是,上述这么多寺刹兰若,对耄耋之年的达缘师来说,并非都是老和尚建寺造庙功德圆满的过去式,有些仍处于现在式乃至将来时呢。即拿一年前礼聘达缘师为方丈的无锡嵩山寺来说吧,任重而道远,该寺院目前实际上还只是停留在文件和规划上面。
要说嵩山,全国共有三处,一处是拥有闻名天下的少林寺的河南登封嵩山;另一处是以傅大士和双林寺而在佛教界出名的浙江义乌嵩山;还有就是坐落于无锡东郊厚桥乡的这座嵩山了。无锡嵩山寺的历史,可一直追溯到一千五百千年前南朝萧梁时期,有西域沙门嵩头陀来无锡东乡少孤山开山建寺,少孤山因此易名嵩山,寺院亦名嵩山寺。有意思的是,达摩与梁武帝分手后去河南嵩山面壁九年,浙江义乌傅大士在当地嵩山建双林寺,嵩头陀在无锡建嵩山寺,这三位中国佛教史上的传奇人物,大致是处在同一时候,且各以河南、浙江、江苏的嵩山为依托,可见这三座嵩山都跟佛教有殊胜因缘啊。
一千五百年来,世道沧桑,无锡嵩山寺历经兴废,元、明、清时期,都曾大规模重修过,其鼎盛时期殿堂房舍多达数千间。至“***”,嵩山寺被彻底摧毁,仅有一座建于清代的大殿,被用作生产队的仓库,幸得留存。近年来,当地信众要求修复开放无锡嵩山寺的呼声很高,曾有数千居民联名上书呼吁。应该说,当地政府的态度也是比较积极的,但因寺院原址已被用作一家生产炸药的私营工厂,私营老板为利所驱,岂肯轻易让出,提出了高昂的赔偿要求。一年前,主持寺院重建的满林法师来上海金山向达缘老和尚求助,老和尚十分赞叹将千年古刹修复开放,设法帮助解决了八十万元启动资金。耐人寻味的是,自老和尚挂名方丈起,该炸药厂的生产经营每况愈下,数月前已不得不倒闭关门了。不过,炸药厂究竟何时才能搬出,还需拭目以待。
这些年来,老和尚修复了那么多庙宇,一身兼任十多所寺院的主持、方丈,从他对振兴佛法、教化民众的贡献而言,是真正的功德无量啊。但在一个看重官本位的社会里,其最高的级别,也只是挂了几个县级佛教协会的会长、顾问之职,全国有两千几百个县,县里的一个佛教协会,恐怕连副科都排不上呢。兼且老和尚向来没有居高临下的架势,没有前呼后拥的排场,没有吹嘘捧场的宣传,他所作的这一切,在今日所谓的主流社会里,还是很不起眼的。
老和尚平时很少议他人之短长,对梵音洞那个罚他挂牌扫地的当家师,事情过去了,他再也不提一句,若非当时目击者的回忆,我们今天根本就无从知道发生在八十年代普陀山上的那一幕悲喜剧。即便对那个要来自己身边当伺者、终因斗殴伤人吃官司的小伙子,老和尚也只是充满了可怜和悲悯,而从没说他怎么怎么了。但当弟子要为他新建一间方丈室时,他却说了,现在的不少方丈,住的是洋房、是高厅大屋,吃得好又穿得好,可这样修得出来么……言为心声,对这种大家都习以为常的现象,我们从老和尚的这句话里,听出了一个真修行人无奈的叹息……
有一次,他出于礼节,顺道拜访一个名气不小的方丈。那位方丈身边的弟子把门颇严,不准达缘老和尚的弟子一同进去,就好像老和尚的弟子都是些闲杂人等似的,而且规定了接见时间:十五分钟。规定时候一到,主人就很有礼貌地拱手送客了。
前几年该方丈去世后,种种哀荣不必细叙,媒体上还大肆渲染,火化后出现多少多少舍利子云云。我曾怀着极大的敬意,特意前往,想瞻仰一下大德舍利,及至看到摆在小玻璃塔中红绒上面的那几块东西,不禁傻了眼,当弟子的从骨灰里拣几块留作纪念当然可以,可犯得上这么吹吗?实在令人叹息啊。
这些年来,曾数次有人提议为达缘师写传,都被达缘老和尚拒绝了。他说,人家是大象,名气大,社会上写的也尽是他们;我是一只蚂蚁,一只微不足道的小蚂蚁,不要写不要写。
他的弟子礼弘接口说道:别看那些大象,貌似风光,有的其实是纸糊的,一戳就倒了,就算你是一只蚂蚁,那也是一只金蚂蚁、一只钻石蚂蚁啊!
这一回,正是在达缘师很看重的这位礼弘弟子的一再提议下,老和尚总算勉为其难,勉强认可了这本书的采访写作。不过,达缘老和尚好几次都指着礼弘的鼻子说:都是你,一定要把我写出来抬出去,弄得我心里真是很不高兴!
感谢达缘老和尚的弟子们,他(她)们对师父的一片敬仰之心,他(她)们对师父点点滴滴日常生活小事的仔细回忆,让我们看到了一个真实、平常而又不平常的真修行人的真实形象。
有位伟人说过:一个做点好事并不难,难的是一辈子做好事,不做坏事,几十年如一日,这才是最难最难的呵!在当今社会,像这位伟人所说的几十年如一日只做好事不做坏事的人,恐怕更是凤毛麟角、难以寻觅的了。而达缘老和尚,正是这样一位一辈子只做好事不做坏事的大好人啊!这实在是当今社会一个大写的人的楷模啊!当今社会最缺少的,也正是这样平平常常而又不平常的大好人啊!
在本书写作过程中,我尤要感谢礼弘先生和礼念女士,多次陪我来回奔波,安排采访老和尚、召集座谈会等等,付出了许多宝贵的时间和精力。
在结束本书写作之际,日前,确切点说是十二月六日,即农历十一月初六,上海市金山区枫泾镇举行了“东林寺扩建工程奠基典礼”,二十亩扩建范围内的大部分旧房已被拆除,规划要在这里建一座很有气势的新寺院,观音大殿里要竖一座二十八米高的观音像。中国佛教协会的一位副会长、上海市政府宗教局的一位副局长和金山区人大主任等头面人物亲临现场,当地出动了不少警察维持交通和秩序,场面颇为壮观。
达缘老和尚近年常驻东林寺圆通殿外一幢原为民居的寮房里,天刚亮,从四面八方闻讯赶来参加扩建工程奠基活动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们,就争先恐后地来拜见老和尚。老和尚住在二楼最里间,因为房间比较小,房门比较小,走廊比较小,楼梯也比较小,来的人多,外面的人想进去,里面的人要出来,整个房间、走廊、楼梯上及楼房外都拥满了人,虽然看上去有点乱,气氛倒是十分感人。他们中不少人是老和尚的弟子,也有一些是只听说过有关老和尚的种种传说而没见过,特意来见一面或请求皈依的。我和礼弘、礼念赶到枫泾后,费了好大的劲才挤进达缘老和尚的房间,只见老和尚坐在靠墙的一把椅子上,房间里人挤人,人人都想挤到老和尚跟前去,给他磕个头、送上一份供养并请老人家给摩个顶,老和尚一一满大家的愿,逐一给跪到他面前来的信众、弟子摩顶加持,并由一旁的徒弟给每人发一件小纪念品。有电话来催,奠基仪式快要开始了,请老和尚快点下去。老和尚进里屋换衣服,工作人员把屋子里和走廊上的人半劝半撵地往外赶,有个中年女子不肯走,急得快哭出来了,她说自己家住浦东,母女俩半夜三点半就出门了,路上走了好长时间,来到这里,人太多,一开始挤不上来,到现在还没给老和尚磕上一个头!我看见她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早已准备好的红色百元钞票,想了想,又摸出几张拾元的,仔仔细细叠整齐,然后紧紧捏在手心里。等老和尚换好衣服出来,她们母女俩就跪下给老和尚磕头,并把捏在手心里的钱举过头顶献给老和尚。老和尚为她俩摩了顶,吩咐徒弟别忘了送给她们纪念品,这才迈开大步往外走。
等老和尚赶到奠基典礼会场时,各方来宾都已在主席台上一一就坐,老和尚坐下后,奠基仪式就开始举行了。
初六这天,是个好天气,阳光灿烂,万里晴空,天空中没有一丝云彩。可令人惊叹的是,就在老和尚来到会场的时候,西方的天空中,忽然出现了一条带状的云彩,像飞一样,沿着一条直线向东飘移。几分钟后,带状白云飘到人们的头顶上,许多人抬头观望,人群中发出一阵阵窃语,有人小声说:“一条龙!一条龙!”又过了几分钟,带状白云飘到东面,然后慢慢地消散在空中。过后,当地有人说,达缘老和尚不久前曾放生过一条大蛇,恐怕不是一条普通的蛇呢,你看,东林寺扩建奠基时天上出现的瑞相,莫非是它来庆贺的吧?
我用数码相机对着空中拍下了数张照片,还摄下了一小段录像。
对天空中出现的这一飞翔而过的带状白云,你可以相信这是一种十分殊胜的瑞相,你也可以把它说成是一种巧合,在现代社会,因视角不同、层次不同而对同一现象作出各各不同的理解和解释,早已是司空见惯、见怪不怪。但有趣的是,这类巧合往往在达缘老和尚身边出现,巧合发生的多了,或许就不能不引发人们作一点深层次、新视角的思考?
云飘走了,思考还留在人们心中。且让出现在金山上空那条由西向东漂移而过的带状云彩,成为本书不是尾声的尾声。



二○○五年十二月





附:
达缘老和尚简历
一九一九年----出生于浙江省华亭县(今上海市金山县)枫泾镇。
一九三三年----十五岁,读《素食经》,开始素食。
一九三五年----十七岁,在上海法藏寺兴慈法师座前皈依三宝。
一九四四年----二十六岁,在浙江普陀山梵音洞洽义法师座前剃度出家。
一九四五年----二十七岁,回金山修复性觉寺,任主持。
一九四八年----三十岁,重上普陀山。
一九五○年----三十二岁,回上海金山性觉寺长住,十五年。
一九***年----四十六岁,“四清”运动后进枫泾镇化工厂劳动,在家修持十六年。
一九七九年----六十一岁,应邀重返普陀山,参与修复普济寺。
一九八二年----六十四岁,在普陀山先后修复梵音洞、善财洞,任两处当家师,七年。
一九八八年----七十岁,回金山,十多年里先后修复五龙寺、松隐寺、性觉寺、万寿寺、东林寺五所寺院,任金山县政协常委、县佛协会长、五个寺院的当家或方丈,任职至今。
一九九二年----七十四岁,去浙江省临安县发起修复昭明寺,任临安县佛教协会会长、昭明寺当家。
一九九四年----七十六岁,去浙江省安吉县牵头修复灵峰寺,任安吉县佛教协会会长。
二○○一年----八十三岁,任灵峰寺方丈。
二○○四年----八十六岁,资助修复无锡市嵩山寺,挂职方丈。
二○○五年----八十七岁,扩建金山东林寺。


Admin
Admin

帖子数 : 28592
注册日期 : 20-03-27

https://xiaomitan.666forum.com

返回页首 向下

返回页首


 
您在这个论坛的权限:
不能在这个论坛回复主题